這個父皇與兒媳通姦生下來的野種,呈現給眾人的,總是平安喜樂。

他眼前清晰地浮現大年夜在青宮鬥場,在那裡,容汐玦眾望所歸,他是將士們心中的神,格外刺眼的,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他們依偎在一起,最好地詮釋了“神仙眷侶”四字。讓人體味到,快樂與否,原是不重在地位,不重在何方,僅僅是與心上之人在一起而已……

如果可以選擇,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再次進入心扉,就算冷心冷情,至少他的內心是平靜的,可是現在,她已穩穩地佔據了心房,又如何趕出去?

容宸寧並沒有起來的打算,因為他知道,她恨死了自己。

天沒亮,不等內侍叫起,他已輕手輕腳地出了同輝堂。

暖閣門上候著的貼身小太監亭海和雁聲唬了一跳,忙從地上起來小跑過去。

好在景律帝臉色雖差,並沒有追究他們坐在牆邊的打盹的事。

照例更換朝服冠帶,漱口潔面上早茶,然後才是進朝食。

往常景律帝的早膳也並不遵從皇家的排場,冬日裡也會吃點燉鍋,今日他卻說了句:“都備著。”

下頭的人就忙乎開了,從燉鍋二品到燕窩“福”字鍋燒鴨子、燕窩“壽”字白鴨絲、燕窩“萬”字紅白鴨子、燕窩“年”字什錦攢絲再到中碗菜四品、碟菜六品、片盤二品、糕點四品,最後是主食燕窩鴨條湯配雞絲麵,再加各種粥品小菜,統統備了個齊全。

末了景律帝只用了一碗清粥加醬瓜毛豆,便吩咐熱等柔嘉皇后起身。

能夠在暖閣裡走動的太監都是親信,亭海和雁聲也早聽過了譚大總管的忠告,又在船上待了幾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但他們心裡很是好奇。

誰都知道柔嘉皇后是鳳和帝皇后,夜宿元禧殿同輝堂……

陛下也宿在那兒,昨兒個夜裡……這到底是有事還是無事呢?

八卦雖然勁爆,但過於嚇人,倒不曾長了腿四處飛跑,但架不住有心人願意花大價錢買興慶宮的訊息,不到半日,不僅猗蘭宮和延福宮都得知了“內幕”,連剛升為柔嬪的夏寶笳,也收到了帝宮那頭的動靜。

皇帝寵幸別的妃嬪,她們只覺無奈,至於爭寵的手段,各人憑本事罷了,本來就僧多粥少,可是現在連前任皇后都要來分一杯羹,怎麼能忍!

夏寶笳跪坐在胡床上,手裡的帕子快被她絞成了爛麻繩。

已被收為心腹的常侍朱浣看不下去,打發走小宮女,湊上來替她面前的杯子續上茶,低聲勸解道:“娘娘,到了宮裡,您得看開些,上頭不還頂著德妃和涼妃麼?且看她們有何手段,咱們犯不著出頭露臉衝撞陛下。”

夏寶笳委屈地抬起頭,妙目中盛滿了晶瑩的淚珠,“朱內臣,不是都說皇上不近女色麼?為什麼雨露均霑?難道我不夠美?德妃涼妃且不說,連那個趙修媛承寵的日子都賽過我,現在還冒出不要臉的淩氏,這日子怎麼過啊!”

朱浣心想,宮裡的女人九成九不都是那麼熬過去的?您說您最美,可相貌這回事,最是難以說得清楚,那位凌皇后他也見過,頂多可說春花秋月,各擅勝場罷了。

但這話他可不敢直說,想了想,婉約地道:“奴婢認為,雨露均霑是好事,怕的是陛下如登基後那些日子,誰也不寵。娘娘努力一些,早日得個小皇子,趕在頭裡就是大皇子,如今沒有正宮娘娘,長子定然佔盡了好處。至於柔嘉皇后,就算有點什麼,陛下愛重名聲,定然也生不出太大的么蛾子,娘娘還須奈住性子,千萬別說一些惹皇上不高興的話,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您的話會變相地傳到皇上耳裡……而皇上與柔嘉皇后……也會傳到朝臣裡頭,屆時,就不用娘娘來操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