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牙案上的冷茶湯已經撤去,蓋了塊錦繡的桌布,上頭端端正正疊著一套女衣並妝匣。

凌妝也不想再賴在床上,起身yi一穿戴。

玉色的中單,胭脂地的蝶戀花夾棉旋襖,空青色折枝花環繡的襦裙,應是貴族姑娘日常的穿戴。

凌妝穿戴好,到外間走了一圈,果然擺著銅壺銅盆巾帕青鹽漱口缽等物。

一摸銅壺,水還是熱的,顯然端進來也不是很久。

凌妝收拾妥當,神氣一清,開啟妝鏡,綰了個最簡單的纂兒,妝匣中的首飾看也未曾看一眼。

其實容宸寧就住在她後頭緊連的船艙,她在屋內的動靜,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凌妝雖然穿了夾襖,但外頭實在冷,出了船艙寒氣就直鑽進懷裡,叫她生生打了個激靈。

容宸寧聽著她走下樓梯,開啟窗子盯著她的身影。

一層站著許多羽林衛,不僅如此,亭海、雁聲和劉義也一併都在。

劉義在順祚朝已經是司禮太監,在後宮很有些徒子徒孫,凌妝自是識得的,目光就落在那張團團的老臉上。

劉義便欠了欠身,帶著熟稔的笑迎上前行禮,尊了聲:“皇后娘娘。”

凌妝心裡想得不少,面上卻並沒有帶出來,只問:“伏鬱侯在何處?”

劉義一陣為難,皇上在船上,哪裡有自己做主的份兒,不過親眼見識過在皇上那兒,這位娘娘竟比命更重要,他怎麼不懂得做這個好人?嘴上沒有答話,目光朝甲板上溜了溜。

凌妝也不為難他,自行去尋底倉的入口。

容宸寧不想她再見蕭瑾,伸手在窗框上“篤篤”敲了兩下。

聞聲,凌妝抬起頭。

“你不去見他,他會更好。”容宸寧硬邦邦說了一句,隨即意識到可能口氣過重,便站起身來,瞧見床頭擱著的披風,遂帶在手上,也下了樓走至她身邊,“外頭風大,不要出來了,船很快就能到金陵。”

“你預備怎麼處置蕭瑾?”

“他無足輕重。”容宸寧想了一夜,早已調整好了心態,一把扯過她單薄的身子,將手上的披風裹在她身上。

他的所作所為,一而再地出乎凌妝的意料。

但她實在難以接受他的親暱,掙扎幾次無果,心想,女子徒勞的掙扎不過更加勾起男子的征服欲而已,遂停止了動作,抬起頭,用涼若秋水的目光盯著他道:“請陛下自重。”

“自重?”容宸寧不但沒有放開,反而將她往懷裡重重一帶。

凌妝站不穩,差點完全跌進他懷裡,好在她以手肘抵在彼此之間,避免了過分的尷尬,心中的氣怒卻是不必提了。

“你說,為何許多人想做皇帝?”容宸寧以魅惑的語調丟擲一個餌,想調起她的辯興。

凌妝咬緊櫻唇,拒絕與他交談。

心裡卻盡是惱怒,周圍全是太監和侍衛,他這般做派,無論如何都會傳得風言風語。

容宸寧絲毫不惱,抬手摸了摸她臉頰上將要癒合的傷痕,難得認真地道:“做皇帝,為的就是隨心所欲。你——我所欲也!你來回答朕,朕有什麼原因需要強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