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賀拔矽,如今已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輕易不用到跟前伺候。

“賀內臣怎麼來了?進來罷。”凌妝攏上中衣。

宮娥徐徐開啟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伴著賀拔矽一同走了進來。

今兒是品笛等上值,她與侍簫上前打起簾子。

賀拔矽已鄭重其事地跪在地上,沉聲道:“梁王暴崩,喪儀請皇后娘娘示下。”

凌妝本就有些心緒不寧,聽到這訊息,驚得站了起來,低頭問:“暴崩?死因呢?”

賀拔矽蠕蠕然說不出口。

凌妝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口中卻道:“有何難言之處?說吧。”

賀拔矽吶吶回道:“太醫說……說是梁王年少體弱,昨日浸水寒意入侵,驚悸而亡。”

凌妝心頭大震,似有一隻魔爪從黑暗中探出來在撥雲弄雨,攪亂了一潭渾水。

她心裡很清楚,梁王雖然看著孱孱弱質,但小夏後調理得當,底子是很不錯的,只要沒有當場淹死,就是不吃藥,斷斷也不至這樣子就驚悸而死了,何況她還命人送了護心丹過去看著他吃了……

“走,去看看。”凌妝走至屏風後。

因要上朝,每日準備的都是朝服,宮娥們忙伺候她穿好。

凌妝並不戴冠,程妙兒便親手捧著九翟冠,令小宮娥捧著鑲寶木減妝跟在步輦後頭。

東宮玉明殿裡哭聲一片,內侍宮娥伏在地上,見了皇后,大氣也不敢出,但卻壓抑不住一股悲哀氣氛,顯得死氣沉沉。

守在此處的兩名太醫院醫官上來拜過,凌妝問:“梁王因何暴崩?”

太醫院的兩名醫官是正奉上太醫,年紀皆已不小,其中一個道:“以臣等判斷,乃驚悸過度而亡。”

凌妝在腹中罵了聲庸醫,也不再問,舉步走向內殿。

目下的醫士們,只要查不出病因,大多說什麼驚悸而亡或者憂怒致死,至於驚悸和憂怒怎麼導致死亡,卻是一概不知。

梁王驟死,沒有命令尚無法入殮,直挺挺躺在偌大的拔步床上,面色青灰。

凌妝欲過去檢查。

賀拔矽急急攔在她面前道:“娘娘萬金之軀,切莫近前!”

凌妝淡淡瞥他一眼,繞過他依舊走至床前,伸手探在梁王身上。

小梁王半闔著眼簾,從站立的角度看不見眼珠子,屍僵的程度已將擴散至全身,屍斑亦浮現不少,很有幾分恐怖。

她眉頭一皺,判斷出梁王應是死在兩個多時辰前,也就是說,正是七夕比劍罷,眾女爭相乞巧的時候。

至於死因……

她細細看他眼耳口鼻和身上,並無中毒跡象,也非重力外傷致死。

無端端地,她眼前忽然又浮現律王手執朱雀綠玉璧,翩然飛下摘星樓的模樣。

唇邊至始至終帶著的那抹淺笑此刻在她想來,完全可以定性為高深莫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