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妝似覺背後有股寒氣,回頭一看,竟是朱邪塞因帶著圖利烏斯冷麵站著。

她知道這樣出來,朱邪塞因肯定頗為生氣,但此時也不理會他。

兩大統領便門神似地守在了她們身側。

凌妝覺得大煞風景,嵇儀嬪卻是正中下懷,宮娥搬了錦凳小几過來,在几上沏了新茶,添了果酒,上了湃好的瓜果,兩人便憑欄坐了,等著迎接一場清韻大宴。

摘星樓周圍再次沸騰起來。

此樓與六座呈花萼排列的樓大大不同,足足高七層,每層樓角掛著巨大的風鈴,一到六層卻似乎並沒有什麼人,唯有頂層人影幢幢。

但是樓門前卻是人山人海。

姚九宣佈琴賽的規則,大體是先前已在琴院決戰出了七名高手,他站在巍巍絕頂處,搖頭晃腦道:“今夜諸位有福了,咱們請來了琴仙——律王爺做評判。”

對面樓上有一人出來喊道:“當年廣陵散成為絕響,遺恨千古,既是比琴,律王爺名動天下,為何不親自參與這盛會?”

這提議一出,四處紛紛叫好,漸漸形成席捲之勢。

姚九又敲了幾下銅鑼,才把喧囂聲壓下去,大聲道:“諸位的提議,想必律王爺已經聽到了,且聽幾位俊彥拋磚引玉。”

隨著一聲鑼響,摘星樓二層突然燈光大盛。

從紫薇樓望過去,可清晰地看見樓中呈七邊形設了七張琴案,琴後端坐著七名少年男子,雖不見得人人英俊瀟灑,但少年無醜漢,他們打扮又都很儒雅得體,倒似仙家齊聚人間。

“鄙人,國子監監生,南陽司馬瑞獻醜。”

第一個少年側對著紫薇樓,頭上繫著與袍子同色的月白色軟腳蹼頭帽,雙手微抬,所有人已安靜下來。

琴聲起,此人起手樸實低緩而又沉靜曠遠,凝神去聽,很快令人由躁入靜,待得聽了片刻,才想起他彈的是名曲《流水》中的八段。琴聲時而淺如珠滾玉盤,時而高亢似龍吟深淵,時而清冷纏綿,時而澎湃浩蕩,隨著陣陣幽篁,送入每個人的耳中,潺潺切切,逼真意向。

一曲既罷,許多人高聲叫好。

那少年行到樓頭拱手向四方做禮。

第二名少年揚聲道:“鄙人,新科進士南昌塗氏塗慕儒獻醜。”

此人雙手按在琴上,靜默一瞬,忽地起手。

琴聲既起,他忽地漫聲吟了起來。

竟是琴歌和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此人琴技如何凌妝聽不出來,但他聲音清醇,別出心裁,好似比起單獨彈奏的琴曲來,雖空靈不足,卻有另一番獨特的格調,顯然更加能引誘姑娘們。

嵇儀嬪道:“此人怕是今科新設的進士,南昌塗氏,只是一個斫琴士呢,不想也彈得一手好琴,尤其他所彈這一把琴,發聲若清溪激玉,沉厚之處賽過宮中珍藏的‘春雷琴’,莫非是他自制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