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妝點點頭,悶頭吃飯。

如今嵇畫樓雖是皇后跟前的常客,但今日,她其實是有心而來,倒不曾留意凌妝面上一閃而過的困頓,含笑替她盛湯,一邊裝作不經意地道:“過幾日便是七夕了,金陵城裡可熱鬧著呢,做姑娘的時候,這一天爹孃都不拘著我們,可以去看士子們爭奪文魁,也可以拜月老廟,去參加乞巧大會。”

凌妝這才想起這檔子事,七夕七夕,容汐玦遠在東海之畔,往年做姑娘的時候乞巧鬥巧之類也是年年玩慣了,並沒有新意,如今日理萬機,更是沒有那個心力,見嵇儀嬪似乎鄭重其事,便道:“屆時著御膳房給你們多準備些瓜果茶酒,自弄個月下之宴樂呵去,你若閒得慌,宴會就由你來辦。”

嵇畫樓溫柔笑著繼續說:“皇后不知金陵城月老廟不遠處有座鵲橋吧?鵲橋邊上這幾日啊,設了七夕市,裡頭賣的都是涉及七夕的物件兒,到了前三四日,街頭可是水洩不通,不知有多少熱鬧。”

她說著,神情間盡是嚮往,顯然沉浸到了回憶中。

少女時代的回憶總是美好的,凌妝也不打斷,接過湯喝了幾口,心想金陵到底是帝都,杭城倒不見有專門的七夕市。

“月老廟附近原有個土丘,聽說以前種著梅花,故稱梅山,後來咱們仁宗皇帝聽了一個堪輿術士的建議,夷平了梅山建了七座高樓來鎮金陵城的‘黴氣’,到後來卻成了七夕盛會的場所。”

“這倒是頭一遭聽說。”凌妝被勾起些興致,問,“七夕的盛會都辦些什麼來?”

嵇畫樓見他感興趣,點漆目中閃亮起來,“白日裡貢院、國子監的書生士子們拜魁首,鬥棋藝,女子們鬥花瓜、鬥廚藝女工倒也罷了,到了晚間,卻是要鬥琴劍書畫的,一般都是京都最得人氣的王府出彩頭,各公府侯府貴女各自包了摘星樓周圍六座綵樓,等士人們奪出各項魁首,各府出寶物送給魁首,有相互有意的,女方便直接贈與,否則每座綵樓都可自出名目任由未許婚的青年才俊爭奪,這可是京都勳貴選婿的最佳日子了。”

“啊……”凌專驚歎一聲放下湯匙,嘆,“我朝果真留著不少鮮卑遺風,讓女方挑選,真是不錯。”

嵇畫樓笑:“我口舌笨拙,描述不到十分之一,可惜,皇后到了金陵之後還未曾去看過罷?”

凌妝想起初到金陵的日子,明明時間不長,卻恍若隔世,不勝唏噓。

嵇畫樓見她一臉遺憾,試探著開口:“聽說前兒的武宗皇帝喜歡微服巡遊,差點還奪了書畫的魁首呢。”

凌妝到底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做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太嬪想湊熱鬧去了!”

廣寧衛的三位統領如今輪班守衛皇后,趙興農負責寅時到申末,到了晚間就是圖利烏斯了。

如此七夕之夜,他們也不能相聚。

嵇畫樓心中一直期盼著這一天,想了許多日,才想出辦法來,鼓起勇氣煽動凌妝微服出遊,屆時若能帶上她,圖利烏斯也在一旁護衛,就能同赴七夕盛會,與他一起乞巧。

為這段情,她實是費盡了心思。

凌妝對面而坐,體味到她的迫切,心頭也是一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