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攸一點也不生氣,微笑瞄著他道:“你家上官爺爺從來就不是英雄好漢。”

那年輕人開始呼喝怒罵,任何人類能想到的髒話大概都可以從他唇齒間迸出來。

上官攸卻好似在聽無比美妙的樂章,表情寫意而又精彩,聽了半天,嘖嘖嘖道:“口渴了吧?繼續繼續,來啊,大傢伙都出去吹吹風透透氣,一會再來。”

刑架上的人罵得更加厲害,不一會兒,卻發現牢裡的人走了個一乾二淨。

本就是三伏天氣,地底的大牢一點也不散熱,那火盆發出的熱量足以叫人發瘋,他喉嚨冒煙,全身癢得厲害,漸漸便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蚊子的嗡嗡聲。

他頭一次領略到蚊子的可怕,原來這種東西成群結隊來了,可以摧垮人的意志,那嗡嗡聲,像極了死神的吟唱,無窮無盡,永不停歇地折磨著你。

也不知又熬了多久,上官攸等一去,毫無返還的跡象。

在刑架上扭動不停的人突然嘶啞地大吼:“你到底要問什麼?你倒是來問爺啊!你不如一刀殺了我乾淨……”

直吼至精疲力竭,身上的癢已經鑽心刺肺,他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立刻要昏死了,但是腦子卻一直清明著。

上官攸換了一套純白亞麻布的無袖短袍子,揮著扇子又進來了,呵呵笑道:“咱們皇后娘娘的神藥可真多,有讓蚊子咬人的,還有讓蚊子不咬人的,如此可涼快多了,還有啊,再給他喂點提神醒腦的湯水嘛,讓人家說咱們是酷吏,虐待犯人可就不好了。”

旁邊的卒子還未將水端過去,架上的青年已經痛哭起來,“你要問什麼,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速死!”

上官攸這才正了臉色,斷然喝問:“你們當真效命廢太子容鳳汭?”

青年從牙縫間擠出一個:“是”字。

“東極島上有多少兵力?”

“不知,小人從未去過。”青年怕他不信,目中帶著急切。

上官攸卻是理也不理,繼續問道:“有何高人輔佐容鳳汭?”

“最厲害的莫過三絕郎君,小人只聽過沒見過。”青年似乎還怕上官攸不相信,連珠炮似地說,“小人的叔父劉義只是裡頭的一枚小卒子,否則怎麼會留在京都臥底?”

“三絕郎君?”上官攸對江湖之事不甚了了,環顧左右。

他的人都是從關外帶來的,大部分是異族人,哪裡知道許多,個個面面相覷。

還是那青年吼道:“你們將火盆弄走,蚊子趕去,我將知道的全都細細說與你們知道!”

上官攸瞧他目眥欲裂,顯然真的忍到了極限,揮揮手,獄卒上前撤去火盆,又有人將幾桶冷水潑到他身上。

青年身上略略一鬆,眼淚都激了出來,精神卻有些萎靡下去,聲音也是嘶啞無比,“五十多年前,三絕郎君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據說此人有琴絕、劍絕、豔絕,故稱三絕。”

上官攸掀了掀眉毛,當真有些慍怒:“琴絕,豔絕……你拿律王做版給本爵講故事麼?”

青年急忙搖頭,連聲道:“此人名頭響亮,韓國公找個江湖人一問便知,實在無法造假,至於律王爺,聽說少時酷愛音律,先帝爺得到了三絕郎君的琴譜,便賜予了他,故此這琴道,興許師承於此人一脈也未可知。至於豔絕……該……該該該是巧合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