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妝並不看她,似乎自嘲一笑。“夫人要勸的話,我都知道。”

盧氏細細檢視她神色。

“無非是為了孩子也要保重,事情不到那份上,且開懷。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盧氏一時語塞,她本就是個萬事看開的人,可既然太子妃自己也想到,她就沒了勸的言語。

許是太久沒有開口說過話,凌妝嘴唇有些乾裂,緩緩轉頭看了眼盧氏道:“夫人知道麼?我不過是在懊悔。我也知懊悔無用,可是,我也有抑制不住懊悔的時候……”

盧氏見她眼角逐漸溼潤,心下倒鬆了口氣,抓住她擱在背面上的手道:“娘娘,您是許多人頭上遮風擋雨的屋瓦,不能叫風一刮,就碎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一直懂,我就是恨自己,為何不將此事直言告知太子……”

盧氏更加不解,面露疑惑道:“這種事,誰會啟齒?”

“我就是心思不夠澄明。”凌妝不自覺地撫著身旁的枕頭,“若早些告知太子,不至於有人前受辱的事。”

盧氏道:“娘娘覺得,殿下聽後會做主暗地裡處置了阮嶽?”

凌妝輕輕點頭,她心裡知道,太子若是有氣,氣的也是連這等事情她都未曾相告。

盧氏也不知再說什麼好,她卻是認為太子妃基於寵愛,想得過於天真了,不過見她情緒穩定,便將前些日得著的訊息說與她知:“阮嶽的老孃與府裡幾個僕婦丫環聽說俱被中宮拿到掖庭令去了,也不知要做甚文章,娘娘不可不防。”

凌妝這才想起阮老太來,心中恨意無匹,對皇后的做派,唯有輕嗤:“如今之計,只有我自己上書請罪,勞煩夫人為我執筆。”

花朝節金陵達官顯貴齊集,雖然最後周氏說阮嶽不曾得手,但人性就是奇怪,寧傳壞的不傳好的,揹人處,什麼難聽的都有。盧氏聽了,知她為太子名聲慮,白紙黑字,說是請罪,其實再辯白一次,也是道理。她便緩緩點頭,心想太子離宮不還,確實該有些動作。往好處想,也許可以令太子想到她處境艱難,早日還宮,往壞處想,自己請罪也避免真正降罪時的尷尬。

盧氏孑然一身,倒是怎樣都無所謂的心態,卻免不了替凌妝憂心,“但不知娘娘將來有何打算?”

凌妝將手擱在腹上嘆了口氣:“倘若殿下還要這個孩子,我定當好好生養,便為庶人,不過也是暫居宮廷一隅……”

盧氏深以為然:“離主殿別居確是一個法子,即使外人以為那是冷宮,只要殿下還未冷了心腸,畢竟膝下有了孩子,將來時日長了,不論是男是女,總該是皇子公主,娘娘也有個依傍。”

凌妝見她會錯了意,恍然一笑,也不解釋。

她心裡很清楚,容汐玦應當不會怎樣,說是憤然離宮,其實他走之前還是同她交代過的,只是那隱隱如雲中悶雷般的壓抑,叫她不忍強留著他,讓他獨個兒清淨清淨也好。

世人到底不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連盧氏都在替她盤算起了將來。

將來……

他心裡若能過得去這個坎,還是以誠相待,不要擅做主張的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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