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名來。”太子說了四字。

明明他依舊靜若遠山,那太學生卻震懾於其氣度,怔了片刻方回過神。仰起頭答道:“學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開國翊道啟運文臣、太子太師、上護軍,寧國公八世孫梁琛。”

太子驀然一笑:“是你帶頭毆打的凌左丞?”

梁琛傲然點頭。

“這一番,你倒可一舉成名天下知……”

所有人未來得及反應,太子已電光火石般地出手,也不知他怎樣上前,諸人定睛看時,梁琛已在他手上,他卻還是站於方才說話的地方,修長手掌如鐵鉗一般鎖住梁琛的咽喉,半提離地。

梁琛頓時面龐紫漲,雙眼凸出,兩腳亂踢亂蹬,眼見隨時斃命。

跪著的太學生們一時譁然,廣寧衛們上前彈壓住,一個個都被押著起不了身,卻有人破口大罵:

“妖妃誤國!”

“清東宮……”

兩名博士失聲呼道:“殿下容人!”

郭顯臣突然一個撲跌上前哭喊道:“求殿下手下留情!”

誰也料不到出頭求情的會有一個八品侍監。

容汐玦輕輕抬腳,就將郭顯臣踹翻在地,手上本待勁力一送就殺了梁琛,卻忽然想到郭顯臣哪裡敢這麼大膽,必是凌妝的意思,遂隨手一丟,梁琛爬在地上眼淚鼻涕齊流,喉頭火燒一般,連咳嗽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凌妝站在門內看到這一幕,大驚之後鬆了口氣。

殺太學生的後果,可比殺大臣嚴重多了,臣子們可以隨便摁一個罪名,國子監卻都是未出茅廬的後生小子,能有多少罪過?何況有監生八千,難道還能全殺光不成?上上之選自然是一個不殺,以杜絕絕天下悠悠之口。

上官攸顯然也意識到這點,但是他與凌妝的立場畢竟不盡相同,經歷過所有近親的生離死別,心腸也硬上很多,覺得天下無不能殺之人,便是太學生,殺上十個八個,他也有信心擺平局面。

不過畢竟是他設計叫人鼓動太學生毆打凌東城的,眼下他與凌妝是結盟之勢,更不想無端得罪這位凌良娣,知她要攔,卻不妨自己做個好人了。

於是踏上兩步,向太子道:“請殿下暫息雷霆之怒,太學生們向來是非分明,受了奸人蠱惑也未可知,且容臣問一問原委。”

郭顯臣還在不停磕頭,容汐玦回頭望一眼倚門而立的凌妝,倩影單薄,令他柔腸百結,一時消了殺氣。

“是誰人指示爾等趕赴東宮?”上官攸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問的倒也是癥結所在。

有學生掙扎著要去扶梁琛,朱邪塞音惱怒他們對太子不敬,不令衛士們鬆手,一個個被半壓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那梁琛趴了一會,手足軟,四仰八叉癱在地上。

不知誰喊了句:“梁兄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