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以為她還要睡回籠覺,俱各退到外間。

凌妝徘徊於窗前。

窗上垂著落地的纏枝蓮碧綃紗,可以朦朦朧朧望見外頭的晨光。

江南的天氣,出了兩天太陽雪就融得無影無蹤,青雀殿後的兩株青松挺拔蒼勁。似在無言注視著她。

煩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走至案前,從茶盞中倒了點水在花底硯上,徐徐研磨,不一會兒,就出了一灘濃稠的墨汁。

提筆將心底最隱秘的事落在素白的紙上,她呆坐了半晌,才尋出一個潔白的信封緘上。

自行換上件月白廣袖衣裳,將信袖好,她才揚聲。

宮娥魚貫而入,打頭的程妙兒見她衣裳整齊地迎面走來,一怔之後才趕緊蹲身行禮。

凌妝稍稍一抬手,徑自走向次間的妝臺。

程妙兒手藝倒是不錯,梳的頗令她滿意。

妝扮完畢,在鏡前旋身一照,宮人又是紛紛稱頌。

習慣環境的同時,永遠不能忘了初心!

滿耳頌辭不過是過眼雲煙,旁人只會錦上添花,你站在高處,這些永遠少不了,可一旦落進塵埃……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牢牢記住了這一瞬下的決定。

王順請示傳早膳,凌妝點頭,即命女官去請上官攸。

上官攸早就說過要撂挑子,見來人說良娣有請,趕緊讓書筆小吏們將幾疊黃絹計事本及許多賬本搬出來,叫內侍抬上直奔書房。

先頭皇后賜的兩個上差嬤嬤,一個姓朱,一個姓齊,聽說良娣要理事,自動自就來了。

上差嬤嬤職責掌管女主子行止禮儀,兩位嬤嬤都是肅穆如戴了面具的臉,年紀不大,規矩卻不小。

若說區別,也就是朱嬤嬤略為矮胖圓潤些,齊嬤嬤高挑乾枯些。

凌妝還使不了皇太子的書房,在她們的張羅下,只在書房隔壁一間,用做高階官員待召喝茶的西室置辦了座次,前頭擺了張紫檀蝶戀花絹紗插屏。

朱嬤嬤和齊嬤嬤一左一右立於那張香枝木雕蓮葉荷花的寶座側後方,很有些哼哈二將的味道。

凌妝沒功夫理會她們,上官攸倒不妨這個陣仗,還以為是凌妝擺譜,心下略為不爽,當即甩出兩本厚厚的黃冊道:“凌良娣欲理東宮事,且先看明白這兩本。”

凌妝自魏進手上接過,翻開一本,只見上頭第一個就貼黃絹寫著“十二月初八,天長節。”,下頭接著小夏後的生辰日子,從位次一一鋪排下去,到宗室諸王公主及其子女們的生辰,林林總總就記了半本,而後是各位進得了奉先殿的祖宗生辰死祭,又是半本。人一多,自然每個月每天都有可能撞上某金枝玉葉天潢貴胄的生辰,東宮少了恭賀和賞賜,那可就算大事了。(未完待續。

ps:昨天一不小心點了立即送,悲催的我就多了一章,正巧前面還欠個和氏璧,就當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