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餘日未見,竟已人不人鬼不鬼。眼淚鼻涕膠著了一臉,嘴唇皸裂見血,手想抬起抓人,卻似用不上力氣,只能嚶嚶哭道:“救我……救我……我不想這麼死……”

想起那日她還盛氣凌人地說“給那起子奴才伏低做小,我寧願死了乾淨!”,淚水就湧進了凌妝的眼眶。

鼻端聞到一股惡臭,凌妝才覺采苓大約幾日前已無力走到牆邊放置的恭桶,忙解下身上狐裘替她蓋上。

在這裡必定要死,凌妝站起身,欲命人備床板來抬。

采苓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她的裙裾,驚慌哭道:“別走,別走!”

“我不走。”凌妝替她捋好幾絲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今天我既然來了,你就死不了,放心。”

她自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采苓放了心也放了手,露出一個笑容,卻暈了過去。

出門一陣寒風,郭、魏二人見她失了狐裘,急得跳腳,又不敢解自己的衣袍褻瀆貴人,連喊:“娘娘保重。”

凌妝也顧不得許多,板著臉吩咐:“去置辦床板、熱湯婆子、熱水、棉被、銅盆、絲巾,要快。”

二人遵命飛跑出去,喊了其他內侍幫手,就叫宮娥入內侍奉。

宮娥們湧進來,彩嬪圖珍珠誇張地叫道:“良娣娘娘,快別站在風口子裡。”

此人出頭露臉很有依仗的樣子叫凌妝很不喜歡,她忽地一笑,道:“我知你忠謹小心,待會熱水來了,就由你小心替王姬拾掇乾淨。”

圖珍珠像吞了個雞蛋,猛然間連個是字都說不出來了。

姚玉蓮和楊淑秀互相丟個眼色,暗暗好笑。

待內侍們抬回各種物事,在凌妝的監督下,圖珍珠不敢不做,與另一個平素跟她同夥的宮娥陳巧娟竭力屏著呼吸將采苓大致清理出來。

凌妝救她並不為裝好人,也不為收買人心。只是心中有桿秤,在人家府上住了那麼久,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故而並不親自服侍,楊淑秀是個手腳勤快的人,搶著將薑湯餵了。

魏進早使人在抬床裡頭置了好幾個湯婆子,采苓被捂進去嚴嚴實實蓋了大被子後,在裡頭不停抽搐。

臨行之際,只見東面廂房開啟一扇門,一個灰糊糊的身影撲在地上,抬頭喊道:“貴人救命……”

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凌妝揮手命抬采苓的太監先行,魏進規勸了一句,見主子冷著臉,只好使個眼色給郭顯臣,護著擔架回宮。

郭顯臣扶著凌妝的手走向東廂,撲在地上的女子極力仰起頭,眼中露出渴望。

凌妝見她極是瘦弱可憐,那雙手露在寒風裡雞爪也似,心生惻隱,駢指在她頸部血脈上一探。

不過風寒引起的急性肺病,大約關在此地缺衣少食更引出了各種並之症,亦是一條人命。(未完待續。

ps: 感謝夜夜yy,我看了下,已經是護法了(破費!),感謝秋顏色、感謝清夜遊,琴浩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