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您是太子哥哥第一位王妃,叫聲嫂嫂,那是應該的。小弟車敬之,敬您一杯。”左手第一位的虯髯大漢打破她的遐想,手舉金口玻璃杯,一飲而盡。

車敬之滿頭小辮,據說出自東胡柔然,與鮮卑同宗,有“風雷將軍”的美譽,乃西軍第一猛士,以往江南便流傳著他“奔擒汗血馬”“徒手格白熊”,平高車六部等事蹟,此次攻克各城擁立永紹帝,西征軍中當居功。

凌妝看他怎麼也有二十七八年紀,而皇太子只是未加冠的少年,哥哥嫂嫂地叫著,甚是彆扭,卻也被他們豪邁的態度感染,不想做那女兒家嬌態,接過內侍遞上來的酒爵一飲而盡。

眾將紛紛叫好。

容汐玦才為她一一引見。

西征軍中自分五路軍,前軍統領便是車敬之,如今封爵一品定鼎侯,又授金吾將軍,若非出身奴隸,他的封爵當在6蒙恩之上。

右軍劉通,太子自將中軍,座中另兩人為中軍副將,此次阿史那必力進封三品羽陵侯,加授雲騎尉,蕭瑾進封三品伏鬱侯,加授雲騎尉。此二人如五虎上將般,也各有傳說,是江南茶館說書先生口中的常客。尤其那簫瑾,出身女真後族世家,英俊挺拔,又會吟詩作對,曾著有《大殷平戎策》《練兵武經》等書,行軍佈陣有帥才,是大名鼎鼎的儒將。

左軍統領鎮守玉門之外並未入關,此次也恩封為二品關外侯,後軍統領為6蒙恩。

坐在末位的,是廣寧衛朱邪塞音。

朱邪塞音是個謎一般的人物,據說書人講,似乎個人武力還在劉通兄弟之上,他永遠追隨皇太子左右,影子一般,低調得很,倒不大掙功勞。

廝見落座後,凌妝忽然意識到,這些人雖然封侯拜將,卻無一人加授朝中實職。

大殷雖然以武力起家,但吸取前朝武將動輒作亂的教訓,定下以文制武的國策,亂世武官勝過文官,太平世道文官貴於武官,中原多年不曾打仗,武官進階不易,他們若非授了侯爵,只是幾個將軍的頭銜,實在算不得封賞。

凌妝念及此,不免有些奇怪。

皇太子興致不錯,與他們談論些軍中的可笑之事,又說除夕要大宴入關的將士。

上官攸笑道:“不知殿下要請幾許人,若實在多,不如擺在鬥場,也叫他們耍些樂子,又可舉篝火,重溫塞外之情。”

幾個侯爺連連說好,急急請太子答應。

容汐玦笑對凌妝道:“中原除夕守歲的風俗,可是要陪著家小的,你可禁得起他們喧譁?奈得住幕天席地?”

家小二字震動了凌妝,裡頭包含了極重的分量,這卻不是尋常的家主召幸姬妾會說的話了。

她本就打算認命,原來還只想在女官位置上搏個出位,如今皇太子的坦蕩直接激起了她骨子裡壓抑的豪情,她也清楚北朝“男女共燕遊”的風俗,取笑過南朝“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的矯揉,突如醍醐灌頂一般,不再糾結於名分,大膽回視他道:“心嚮往之。”

她突然之間神采煥,目中倒映出點點微光,細碎跳躍,長長的睫毛顫如蝶翼,輕易撥動容汐玦的心絃,見她又要飲車敬之的酒,接過她手中酒爵,一飲而盡。

座上諸人感受到此女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再不敢戲謔。

這一夕雖是小宴,賓主盡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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