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扯了些閒篇,凌春娘母女方要告辭,連氏吩咐曾嬤嬤讓她們帶了大包小包套車送回聚功坊。

凌妝微微嘆了口氣,母親這種性子,活得再長也似暖閣中的花朵,希望爹爹和兒女們能護住她一輩子才好。

次日傍晚,凌妝戴了黑紗帷帽,帶上阿龍幾兄弟,喚了品笛,只說要去莊王府看看老太妃。

凌東城和連氏不疑有它,還叮囑最好在王府歇下莫要回轉。

按圖索驥,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就找到了東水城門邊的惠圓橋。

此地行人稀少,水城門似乎並無兵丁把手,巨大的水閘齊牆根落實,上頭好幾把鐵鎖,想是鑰匙都由不同的人掌管著。

四周並無店鋪,卻也是閭閻撲地,大多是木樓,隔水望去,有一兩戶門前坐著看孩子的老人。

凌妝不想引起人的注意,吩咐阿麒將車趕走天亮再來接,此時的京都入夜宵禁,將馬車停在此地目標太大,絕對生事。

凌妝尋了一戶門前坐著個五十許婦人的人家,阿龍遞上銀兩,她溫婉笑著福身:“這位大娘有禮了,小女來城東廟裡還願,貪看景緻,誤了時辰。眼見天色將晚,回程只怕犯禁,見大娘家房舍儼然,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婦人正給腳邊一張老榆木嬰兒圈椅中的孩子喂米糊,陶碗中的黃色米糊已見底,聞言抬頭,見眼前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娘子,帷帽下露出張欺霜賽雪的臉蛋,真真是嬌比花蕊,通身的氣派叫人望而生敬,似九天仙女下了凡塵。

她手一抖,不覺將陶碗磕在地上,忙站起來,雙手在衣襟上猛搓,也不敢接銀子,訕訕道:“老身家中男人早沒了,如今跟著大兒子過活,他在禁軍當差,今日只有媳婦兒在家,姑娘要是不嫌棄,只管住上一夜,銀子斷斷不敢要。”

雙方推讓了一回,凌妝到底讓她收下了。

老婦自稱夫家姓吳,媳婦兒亦是個羞澀規矩的模樣,話極少,還替凌家主僕幾個準備了樸實的飯食。

除卻青菜豆腐白米飯,也有一歐兒水晶蹄髈,十分香甜。

畢竟江南富庶之地,又是禁軍士兵的家中,百姓的小日子瞧著挺滋潤的。

凌妝心下感嘆,真希望戰火不要燒到江南。

吳家媳婦的眼珠子時不時停留在凌妝身上,露出不少驚歎豔羨之色。

凌妝見她頭上只戴著一支做工普通的纏枝蓮紋樣銀釵,便除下兩枝多寶蜻蜓蟲草簪贈與她。

吳家媳婦見那對多寶蜻蜓觸鬚顫巍巍,通體鑲金嵌玉寶光流轉,製作得栩栩如生極是精美,一時憋紅了臉連連搖手推辭。

凌妝笑著將簪子擱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便進屋休息了。

吳家媳婦羞澀地跟在後頭輕聲道謝。

晚上留宿的房間正對小橋,凌妝夜裡倚窗而望,四周萬籟俱靜,附近的人家早已入定,水城門邊上亦無半點菸火,品笛素來相信姑娘,服侍在側沒有一句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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