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及擇偶(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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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鞭炮聲斷斷續續響了半日,吉時,花轎出門,並不直接進蘇府,而是從坊間另一頭出去,穿繞幾條大街。
街市上有兒童拍著手追著花轎嬉鬧,蘇府派了兩名嬤嬤四下裡撒些糖果,更引起鬨搶。
婚禮花團錦簇,連凌妝坐的花轎也比當初嫁申琳所坐的寬敞舒適不少,據說是郡主出閣所用花轎修繕改裝的。
凌妝低著頭,只能看見暗紅一片,不知是否該慶幸大殷立國多年風俗漸易,從門第之見牢不可破到如今“良賤不及計,配偶不及擇”,自己居然能嫁入皇親國戚之家,恍然如夢。
可這個夢到底是好夢還是噩夢,難以預料。
想著母親倉促間竟悄悄備下一百二十臺嫁妝,珠玉滿箱,凌妝溼了眼眶。
她這人不怕人家惡形惡狀,就怕待她好,對好的人她可以掏心掏肺,對壞的麼,手段都是人想的,父母養育之恩難報,此後只望母親稱心如意……
思緒錯亂間,她已進了蘇家門,成了新婦。
照例撒帳、坐床,聽著聲音略帶沙啞的婦人唱著:“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鬱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姮娥面,輸卻仙郎捉帶枝。撒帳南……”凌妝眼前似重歷了初入申府時的光景,不安、茫然、如漂浮在暗夜海上的一段朽木,三年時光,及笄少女漸漸被狂風暴雨撕裂成碎片。
她覺得很奇怪,然而這種奇怪的感覺很快便有了印證。
鬧騰至夜深人靜之後,凌妝已餓得兩眼發花,身子也都僵了,待蘇錦鴻挑開紅蓋頭,除了疲累,她找不出第二種情緒。
蘇錦鴻以驚豔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忙就訕訕轉開頭去,道:“姑娘定累壞了,吃些東西早些安歇為是。”
凌妝未應對,他已匆匆說:“我灌多了黃湯,恐燻著你,今夜就到書房將歇片刻,你也早些安置。”
凌妝鬆口氣之餘,已覺察到他的侷促和稱呼的怪異。
新婚之夜,新郎官主動說去書房睡,本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好在凌妝也不知該怎樣與他同床共枕,那點小小的疑惑便暫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兩人未嘗合巹酒,蘇錦鴻已婉轉告辭,品笛聞琴侍奉姑娘梳洗更衣時很是憂心。
一日下來,凌妝累得眼冒金星,打發她們下去,不作細想,竟一覺睡到天光大亮,起床時念及要給公婆奉茶,免不得埋怨丫頭幾句。
飛箏笑道:“公子昨夜便打發建平來叮囑我們,說今早不用給夫人請安,只等奶奶起身,吃些粥飯到沘陽王府給太妃王妃問個安便是。”
品笛想到蘇錦鴻沒在新房過夜,顯得呆怔,唸叨了句:“蘇家的規矩真真奇怪,便是太妃王妃尊貴,也沒有不給夫人請安的理兒啊!”
飛箏橫她一眼,叱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也不是沒瞧過王太妃疼公子那份情,徐夫人又非親生,論身份,給郡主娘娘提鞋都不配,不必在她面前做小媳婦樣兒,正是公子爺疼奶奶的意思,造化著呢,小蹄子還敢多嘴編排主子的不是麼?”
飛箏素愛在房裡擺頭等大丫鬟的譜,品笛雖和她同等,因敬她是凌妝跟前的老人,多有相讓,此時就算不以為然,也不好在姑娘新婚頭天吵架,因此忍下不做聲。
凌妝暗想,外頭人多說徐夫人刻薄蘇錦鴻,不論怎麼說,頭一次到蘇府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蘇錦鴻完全沒有將繼母放在眼中,作為晚輩,父親又是在母亡之後娶的妻子,並無過錯,這是很說不通的,卻不明白外頭一面倒的風評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