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症(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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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想在程潤身上試試手段。
凌妝替程潤仔細切過脈,又問了過往症狀,一臉正色地道:“表哥實是沒病,只要膳食上好好補補,調養個一段時日,自然痊癒。”
程潤猶自不信:“表妹,我看過許多大藥堂的名醫,都說是肝症,吃藥也不少個年頭了,有時停藥不吃,便覺手足乏力,毫無食慾,行動也不得便,怎生說沒病呢?”
凌妝淡笑道:“表哥應知,肝與膽相為表裡,肝乃人體中將軍之官,主解毒、宣洩。藥麼,有句老話叫‘是藥三分毒’,也許表哥當年只是惹了風寒,或者其他什麼小病,大夫瞧錯了,說是肝病,一直吃藥。肝之負荷極重,沒病也吃出病來。”
“是麼……”程潤聽她說得有理,開始疑惑。
“姑父說表哥是富貴病還真不錯呢。”凌妝輕鬆打趣,“其實表哥是吃了太多的藥反倒傷了肝,我讓下人弄些好東西日日叫你補氣培元,短時內也就好了,不信你且停藥試試。”
薛氏聽見有好東西吃,諂媚地笑:“表妹自沒害你的理由,那些個人參燕窩,憑著咱們家是一輩子也別指望吃上了,你調理好了身子,我們孃兒也有靠哇。”
凌妝點頭:“正是這個理,我們家來了京都,自然不能坐吃山空,表哥是在雲錦軒做過事的,我跟舅舅正合計開一家當鋪和生藥鋪子,你趕緊把身子養好,替我們管著藥鋪去,那兒日日有大夫瞧著,再不用擔心的。”
程潤從小性格懦弱憂鬱被人瞧不起,程紹美早年在行旅之中,凌春娘一個人帶孩子,未免脾氣大些,動輒打罵,好端端給他嚇出病來,長大之後又嫌他沒用,家中連小妹程藹都敢當面冷嘲熱諷,導致肝氣鬱結,怎麼好得了?
如今聽了神仙一樣的表妹如此需要自己,程潤心頭一片熱乎,身上先自有了精神。
凌妝又招手讓丫鬟捧上一盅賣相極好的東西:“那就從今日開始,表哥早上喝碗人參湯,晚上吃碗燕窩,把折騰累的肝好好養回去,停藥有沒有精神,明兒就可以感覺到。”
程潤眼裡泛起淚花,一片感激之色。
凌妝即告辭,扶了品笛的手出來。
路上品笛終於憋不住了:“姑娘,您讓奴婢吩咐廚房只准備兩日的人參和燕窩,往後都用別的替代,要是表少爺有個山高水低的,豈不攬事上身?”
凌妝心情不錯,笑道:“你這丫頭倒管起大夫來了!人參大補,大表哥還年輕,吃多了並不好,讓他吃兩日不過是提提精氣神,感覺好些罷了。至於燕窩,不過也就是個尋常玩意,滋陰潤肺的東西多了去。便是讓廚房每日裡牛奶燉雞蛋與他,也是一樣的,這味少不得,日日備了,以後他的湯裡和日常的茶飲里加些金銀花,黃芪,多吃扁豆,桃仁,便是要用藥,也必得用到膳食中,不叫人覺著有病方才好。”
品笛半懂半不懂,聞琴則一臉仰慕:“姑娘真厲害,什麼都懂。”
凌妝一笑帶過,回屋仔細琢磨了,寫了幾張膳食的方子交給廚房。
這種慢性病,其實多半是病人熬出來的,那程潤聽了表妹一番美言,又覺日後前程似錦,吃了上好的燕窩,一夜好眠,早上起來便覺從沒有過的輕鬆舒適,忙忙過來報與凌妝知道。
凌妝請他在院中坐了,命丫頭捧上熱騰騰的保元湯,輕聲細語誇了此湯的功效,程潤喝下一大碗,出了一頭汗,臉色更好上幾分。
商家素來不太講究避嫌,況是至親,凌妝又當自己是個婦人,便邀程潤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笑道:“瞧表哥的氣色,應是不藥而癒,只不過昨日初次與表哥相見,我實話說了,你們反要不信,才說三個月必好。你本就沒病,何必來謝我?”
程潤吶吶,對著她殊麗的容顏手足竟有些無處安放,半晌才道:“還是要多謝表妹,否則可教那幫庸醫誤了!”
凌妝咯咯而笑,心想讓他找些事做只怕更好:“表哥要是身子舒爽,妹妹就有個不情之請。”
程潤忙問是何事。
“我們初到貴地,舅父家的表弟連韜學問不能擱下,想替他捐個國子監的監生,但未窺門徑,無處著手,還想勞煩表哥跑幾趟,問明白了,我們好準備東西。”
程潤從沒辦過與官家交際上的事,其實心裡發虛,不過承蒙表妹看得起,哪願推辭,立馬拍胸脯道:“表妹放心,國子監在雞鳴山下,我熟得很,這就替連家弟弟跑一趟。”
“不能叫表哥就這麼去。”凌妝當下叫人封了許多碎銀和銀錠以便程潤打賞行賄,又叫人取了一身行頭請他更換,另備馬車送他去。
待得程潤錦衣華服出來,頭戴逍遙巾,前後跟著幾名孔武的家丁,捧著錢袋,不過是去國子監問個流程,他氣也壯了,身板也直了,感覺自己成了貴族公子。順順當當把這小事辦回來,得了連氏和張氏好一通誇獎道謝,他膽氣更壯,便將捐監生之事全部攬下。
至此,程潤滿心要替舅舅家做掌櫃,在薛氏面前也自覺不同,薛氏對丈夫也多了三分敬畏,人人見了他都道氣色好了。程潤心頭舒坦,病還真就慢慢好了不提。
凌妝也從他身上得了些經驗,在奶父留下的病案後糊上白紙,記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