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太需要錢了,所以我們騙自己和別人說,我們熱愛登山……”

普巴至今還記得丹增的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回想起來,竟有些哽咽。

再度寒暄一會,畢方是真的累了,累得都睜不開眼。

從凌晨衝刺到現在,自己幾乎二十四小時沒閤眼了,再加上劇烈的消耗,異常睏倦。

普巴敏銳地看出了畢方的疲憊,也意識到了這點,不再多說,對著身後的眾人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別圍在這了,人家剛回來,只想洗個澡睡上一覺,都會去吧,都回去吧!”

夏爾巴人這才反應過來時間的確不早,再度揮舞過一陣火把後,三三兩兩離開。丹增則是拉著畢方不放,硬是要將他帶回自己家,作為東道主好好請個客。

畢方拗不過,只好同意,於是一行人乘著夜色去往丹增家。

路上,畢方也準備最後給直播收個尾。

望著舉著火炬,變成一個個小亮點的夏爾巴人,畢方此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觸,在腦海中總結了一番後,他才開口道

“中午下山的時候,你們和我一樣看到了,死亡區之上,到處都是冰冷的屍體,或遠或近,年代或許已久,或許前幾日他們還是如同你我一樣鮮活的生命。”

普巴,羅布默默點頭,很多向導還會在接近屍體的地方停留上幾分鐘,沉默,以示尊重。

“但在當時,我並沒有太多感受,因為在極高海拔看見之前的人們因為夢想,永遠把軀體留在了冰冷的珠峰的景象,那種死亡的感覺其實並不是很確切,我甚至感覺他們只是在休息。”

“現在想起來,或許還有些後怕,但更多的則是一種震撼,傷感的成分並不是佔很多,因為來到這都是每個人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我更多的在想如何走好每一步,否則躺在這會很冷吧。”

觀眾們大笑,可笑過之後又是一種慶幸。

只有活著回來,那才是真正的成功啊。

“攀登珠穆朗瑪峰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等待我的除了各種不期而遇的危險,以及嚴酷環境下身體遭受的各種折磨。

但當你一旦登頂,所有經歷的種種磨難都變得值得,那種絕無僅有的體驗,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自豪感和成就感,都讓人無法抗拒。”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方神,你害怕過嗎?】

有人提起後,瞬間,大量相似或相同的問詢彈幕都出現了。

是啊,方神害怕過嗎?

看著他在方寸之間的螢幕中做出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壯舉,似乎完全不知恐懼為何物,血管裡湧動的永遠是滾燙的熱血,腦海裡浮塵的是一個又一個縝密大膽的計劃。

彷彿恐懼這樣的情緒,永遠不會在他的身上出現。

對於這問題,畢方並沒有立即回答,他反問道:“你們覺得我征服了珠峰?”

難道不是嗎?

觀眾們冷冽,都登頂了,千萬觀眾眾目睽睽之下,從未有過的記錄,不是征服是什麼?

可畢方卻搖搖頭:“攀登珠峰,死亡可能隨時出現在你眼前:地震、雪崩、冰川裂縫、垂直的懸崖,沒有人知道自己會死在哪個關卡。上述的任何一種情況發生,我都有可能被置於死地。”

“稀薄的空氣下,登山者的體力更是隻能勉強自保,一旦有隊友在路上犧牲,只能忍痛就地告別,留下的遺體,化作一座豐碑、一個路標。”

“可這些對珠峰本身來說,可能毫無所覺,就像一粒塵埃落在了她的身上,這種情況下,登頂,真的算是征服嗎?”

觀眾們默默思考著。

姚俊,王勇波更是輕輕點頭,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