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畢方的隊伍不同,混亂中人的本能會佔據高地,甚至大腦封閉性地隔絕外界訊息,因此畢方沒有多廢話,伸手拽住繩索直接用最強硬的手段去代替他們進行思考。

費舍雖然登山經驗豐富,卻顯然沒有經歷過太多的生死危機,自己能夠保持冷靜便已殊為不易,他做不到像畢方一樣果斷且自信的帶領眾人躲過危機,稍一差池,便再也管不住隊員,隊伍裡每個人的本能都被徹底發揮,如同一群被驚嚇到的兔子四散而逃。

無奈之下,費舍只能自顧自的逃命,但還沒跑出多遠,他腳下的地面讓位,整個人直接陷入了黑暗,隨後費舍的臉被硬生生砸在了地上。

墜落過程中,費捨本能的伸出右手,想要用斧頭刺入冰層,以減緩他的墜落速度,但他快速下墜的身體重量,將他的手臂從肩窩中抽了出來,留下一堆碎骨和撕裂的軟組織。

摔倒伴隨著骨頭的嘎吱聲停止。

“我要死了。”費舍想。

“可能已經死了。”費舍又想。

他能感到自己的肺在起伏,努力將風吸入體內,每一次的喘息都帶來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腿懸在半空中。他降落在懸浮在黑暗之上的冰架上,頭頂是一片蒼白的藍白色光暈,他不能動。

但就目前而言,他還活著。

左手的存在徹底消失,不僅如此,或許還斷了許多肋骨,鬼知道這條裂縫究竟有多深。

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喝上一杯熱咖啡。

環顧四周,費舍意識到他不是在裂縫中延伸出的平臺上,而是一塊從裂縫中掉下來並卡在牆壁之間的冰塊。

在不斷移動、不斷變化的冰川中,它會保持楔形狀態多久?

費捨身體微微一晃,試探著自己的極限,一陣劇痛傳遍全身,讓他頭暈目眩,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不堪。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眼眶和額頭上的傷口都被凍住了,血暫時止住了。

費舍花了將近十分鐘才讓自己直起身子,扭動到冰塊上的一個安全棲息處。

簡單的動作讓他氣喘吁吁,冰冷的空氣從冰川深處噴湧而出。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手指在發冰,很快就麻木了。

右手伸入懷中,拿出手機。

沒有訊號。

雪層太厚,又或者是裂縫太深,手機沒有任何訊號。

等待救援不可能了,眼下的狀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凍死,或者墜落而死。

在費舍頭頂,雪是軟的;裂縫中的空氣凝結在牆上,留下了奶油般稠度的表面。

裂縫的寬度大約有兩米半,但費舍向右看,卻看到了左邊的裂縫似乎有變窄的地方。如果自己足夠幸運的話,它可能足夠窄,讓他可以“煙囪式”向上爬,或者讓身體卡在裂縫中,只用一隻手爬上去。

費舍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將一把斧頭放在與視線齊平的位置,向右拖著腳,把冰爪踢進冰裡,然後用同一隻手越過身體,將另一把斧頭儘可能地放在最左邊。當他握著第一把斧頭,轉移重心,然後又用右手抓住了第二把斧頭時,身體的疼痛讓他尖叫出聲,但只有忍著。

可當費舍低下頭時,頭燈照射出一片深藍,燈光中,熟悉的人影讓他愣住了。

“威瑟斯,威瑟斯,是你嗎?”

“威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