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凋零(第2/3頁)

畢方緊緊握住男人的手，又扯過一旁的毯子，好像這樣能讓男人溫暖起來。

“看著我，看著我，一直看著我，別害怕，別緊張……”

畢方聲音輕緩，他希望能用話語儘量舒緩安妮人的情緒。

“想想春天，想想太陽，你會沐浴在陽光中，感到溫暖，舒適而溫暖，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別害怕。”

“想想那些美好的事，那些劃過你腦海的那些事，你愛的人，愛你的人……”

男人的瞳孔微微戰慄，似乎是畢方的話語真的有用了，他想哭泣，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好像全身的液體都流光了。

想象美好的事？

有什麼事是美好的，今天一天都糟透了，他從來沒這麼後悔過，他想升職，想加薪水，可吝嗇的老闆不可能同意，還有答應給兒子的球鞋沒買......好想回去和朋友喝一點酒，就一點，都死裡逃生了，老婆應該會同意吧......

忽然間鮮潤的，張揚的翠綠色撲面而來，彷彿一望無際的森林，陽光從那些樹葉背後拖過來，照亮了男人的眼睛。

他又一次見到了小時候住的老房子，窗外掛滿爬牆虎新生的枝條，陽光被過濾成綠色才允許進入這間屋子，是那麼溫暖，柔和……

男人的瞳孔放大了，全身過電一樣微微顫抖，眼淚忽然流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

“你愛誰？”

畢方再次問出一個問題，可沒人回答他了......

男人張著嘴，臉漸漸灰白。

“我們……我們就不該來這裡，該死，該死，該死！”

低低的哭泣聲從遠處傳來，畢方站起身，看著之前靠在樹上，大腿受傷的男人留著眼淚，鼻涕結成了冰稜，可哭了一會，又大笑起來，好像這一切都是噩夢。

離得最近的年輕人也用僵硬的手掌錘著自己的腦袋。

男人就這麼死了。

畢方站起身，忽然不知道該幹什麼，是安慰嗎？

他不是什麼語言學家，不可能靠幾乎話撫平這些人的傷痛和絕望。

直播間前所未有的安靜。

沒人發彈幕，也沒有人送禮物，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場靈魂上的震撼。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直播，他們剛剛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離去了，就在眼前，看著男人囈語，看著男人放大了瞳孔……

但這不是畢方第一次見了，很久之前，他也像觀眾一樣，目睹著隊友的離去，呆滯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直播間沒有被封，或許是王勇波頂住了壓力，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畢方站起身，將男人身上的毛毯裹緊些，又來到了後座，發現還有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長著大鬍子，女的應該也有三十了，長得頗有韻味，看上去像是鄰家大姐姐的型別。

稍微檢查了一下，確保他們只是昏迷無大礙後，畢方又看向一旁的年輕人。

“所有人都在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