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廖擎跟他住在一起,隨時看著他,但是依然不能阻止他半夜出去跑酷,在幾十層的樓上穿梭跳躍。”

李京爾神色凝重,“我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摔死。”

“有一天晚上,我接到電話,他真的摔下來了。”

明笙雙目盈淚,不敢置信地用手捂唇。

“死的是他一起玩極限運動的朋友。”

李京爾臉上有痛苦,似乎不願意回憶當時場景,“西洲摔在了平臺上,幸運地撿回一條命。”

說到這裡,李京爾一向平穩的呼吸出現波動。

他的情緒很少外露,但現在,他面色不忍,似乎花了極大的努力才能繼續回憶當時畫面。

“但他摔得不輕,多處骨折,差點癱瘓。”

“出了ICU以後他醒來了,我在病床前見到他。”

李京爾眼眸漆黑,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但繃緊暗沉的聲線,又讓人輕易分辨出,他深藏在內心的不平靜,“明笙,你知道他睜開眼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明笙搖頭,一顆淚滴墜下,滑落臉頰。

李京爾靜靜看著她,既然明笙回國,那就有必要知道這段對傅西洲來說格外黑暗的歷史。

她缺席了,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始終有她的影子圍繞。

“他說,京爾,我見到明笙了。”

李京爾回憶起那個沒有光亮的夜晚,鼻尖縈繞著醫院的刺鼻消毒水味道,傅西洲像個破碎的人形機器人,被紗布纏繞拼湊,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裡,早已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充滿勃勃生氣的傅西洲。

然後,他睜開疲倦的眼睛,眼睛卻亮得出奇。

以致李京爾多年後還記得那雙明亮的眼睛。

那裡充滿著希望。

相比殘破受傷的身體,他的聲音微弱卻尤其興奮,拉著他不肯鬆手:“京爾,我見到明笙了,她說她會回來。”

李京爾無法形容乍然聽到時的胸腔震動。

要愛得多麼銘心刻骨,才會如此念念不忘。

他不懂這樣的感情,也希望自己一輩子不懂,不懂也不要。

愛是蜜也是砒.霜。

他在傅西洲的身上看到感情對他的侵蝕。

明笙死死捂唇,胸脯起伏,早就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

她完全不知情,如若知道,她一定會不顧一切飛回來,陪在他身邊。

“你知不知道,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李京爾很快收斂情緒,他無動於衷地望著明笙的眼淚,表情冷靜又冷酷:“明笙,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本也打算見你一面。”

“林頌的事業你大可放心,有我和廖擎,西洲就算再不理智,也不至於脫韁失控。但是——”他話鋒一轉,眼鏡後的雙眼凌厲尖銳,甚至看上去比傅西洲還要冷血強硬,“作為條件,我希望你儘快離開這裡,回巴黎,去紐約,總之任何地方都可以。”

“唯獨這個城市,你不能留下。”

李京爾那雙往日溫潤的眼睛異常冰冷,沉寂得令明笙喘不過氣來。

“西洲的創傷,既然你不打算撫平,那就請你永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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