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醒來之際的遺忘(第4/4頁)

喬若檀的珍寶是藍小婭，而他害怕的是閻王爺。

那三個月的時間，藍小婭昏迷不醒，封閉自我意識的人，有時候甚至連吞嚥都有困難，剛開始那段時間，喬若檀因著藍小婭日漸瘦弱的身子，發愁到睡不著，後來才決定用了醫生建議的鼻飼管。

那三個月的時間，藍小婭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半夜會出現間歇性窒息，一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真的窒息而亡，所以那段時間喬若檀都要掐著鬧鐘來看藍小婭的呼吸情況，可是他是人，也有太累睡死過去的情況，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從熟睡中驚醒過來的瞬間的恐慌感覺，好在藍小婭亦未曾出現過什麼意外情況。

那三個月的時間，藍小婭說了無數夢裡的話，可是沒有一句是有喬若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藍晨曦相關的，喬若檀從最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竟是也有一種希望：如果醒來代表痛苦的話，那就一輩子活在夢境裡也好。可是最後藍小婭給了他最大的希望：她人醒了，可是腦子卻依舊沉睡。

那三個月的時間，喬若檀日夜守候在藍小婭的身邊，生怕自己錯過每一分每一刻，可是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錯過，因為沒有人會在三個月的時間裡發生巨大的變化，當然那是喬若檀主觀上忽略了藍小婭的身體變化。

那三個月的時間，有多麼讓人害怕？大概就像藍小婭害怕失去自己最親愛的弟弟一樣吧？因為害怕痛失所愛，所以喬若檀的三個月時間過得很痛苦，那種痛苦無異於拿著一把鈍刀凌遲著喬若檀。

一旦回想起那三個月，喬若檀的後背就不禁發直。

“你醒了以後，不，你人醒了以後是，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沒有晨曦的世界，所以你依舊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像是……”像是用一個罐子藏住了自己的靈魂，交給我的只有一副軀殼。

後面的話，喬若檀隱匿在喉嚨之間，鼻腔裡的酸楚湧入眼睛裡，眼眶跟著發紅了起來。

“昨天晚上，你似乎是被刺激到了，發瘋了要我不要靠近，所以我沒有再控制住自己心裡的情緒，我帶你去見了晨曦。”

聲音微微一頓，喬若檀似是自嘲地笑了起來，“小婭，我知道我應該控制好情緒，不應該用這樣極端的手段讓你回憶起晨曦離開的事實，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

沒有辦法接受什麼？

大概在喬若檀的最受不了的便是藍小婭在最痛苦的時候還在抗拒他的接觸。

所以他發瘋了，所以他用盡了一切極端的方式要藍小婭想起來，哪怕是濃重的恨意也好。

話已至此，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喬若檀緩緩抬眸看向藍小婭，發紅的眼眶和那因著淚水而漸漸發藍的眼睛，竟是意外有些像是那天的水泥地上的一灘血水。

藍小婭的眼前漸漸顯現出了那天的場景。

“我愛你小婭。”藍晨曦臨跳之際最後的一句話。

眉頭驟然擰緊，不，藍晨曦不是失足掉下去的！

他可以不用死，當時的情況下，藍晨曦完全沒有必要赴死，警察很快就可以控制住顧沐雪，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們了，可是藍晨曦還是選擇了最決絕的那一步。

手抬到胸口，那裡的心跳跟著加快，藍小婭的臉色暗淡了許多，她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眼眸微微轉動，任由淚水倘落是，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小婭才緩緩轉過腦袋看向喬若檀，嘴角微微扯動了幾下，這才掙扎著出聲：“不是你的錯。”

知道喬若檀內疚自責，是啊，他怎麼會不內疚呢？

喬若檀可是一樣很在意藍晨曦的人，喬若檀可是以為自己可以保藍晨曦全身而退的人。

可是最後，喬若檀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所以，對藍小婭，對藍晨曦，喬若檀都是愧疚的。

可是，藍小婭知道這些事情都不關喬若檀的事。

藍晨曦的死與喬若檀無關，葉百合的糾纏於喬若檀無關，肖默然的利用更與喬若檀無關！

顫抖著手，擦去喬若檀眼角的淚水，藍小婭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喬若檀的珍寶是她，那藍小婭的珍寶又何嘗不是喬若檀？

這個男人是如何愛她？才能在那樣毫無生的希望下還拉著她的手，不肯讓她進入地獄？

藍小婭不敢去細想自己昏迷三個月時間裡，喬若檀有多辛苦，可是看著喬若檀眼底的青黑色，藍小婭的心裡已經有了個底數。

喬若檀大概真的很辛苦吧。

“明天再帶我去見一次晨曦好嗎？”

喬若檀的眉頭擰緊了，手握住藍小婭的手，他一時間竟是沒有辦法相信藍小婭竟然可以如此平靜接受藍晨曦的死。

看著喬若檀擰緊的眉頭，藍小婭心裡有淡淡的愧疚，伸手抹平了那裡的皺紋，她很想告訴喬若檀，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想開了，更不是放下了接受了，只是算了。

藍晨曦已經走了，藍晨曦可以不用死卻依舊選擇死，為的是誰？藍小婭的心裡一清二楚，所以她不能夠怪罪喬若檀保護不力，明明他已經盡力了。

所以她只能怪罪自己，而這樣的怪罪不能讓喬若檀知道，否則的話，喬若檀會一起愧疚的，她不想面前這個愛她至極的男人再為了她的事情難過了，所以藍小婭決定一個人承擔下來所有的、兩個人之間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