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下激跳,展臂,待要將她反抱地攏在懷裡,在夜色裡盡情和她親熱,忽然,她卻又停下,一把推開了他。

“你為何要冒如此的險?”

她質問起他,聲音微微發抖,顯是還沒從片刻前的驚魂中完全安下心來。

裴蕭元一怔,立刻解釋:“早上你的猜測沒錯。一年多前李延在離開長安去往西南起戰前,應便已做好了日後事敗的準備,策劃了這個計謀。他本意應是想在慶典日發難,叫包括陛下在內的全部人都葬身在此,好在提早發現,但李猛兇悍,本又不打算活的,我若不那樣阻止,崇天殿恐怕便將毀在他的手裡——”

“莫說一座崇天殿,便是十座,一百座,毀了又能怎樣?天塌不下來!”

絮雨打斷了他的話。

“你知不知道,當初你被困在大徹城時,我是如何過來的?”

她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哽咽了。

第156章

強烈的後怕之感,彷彿將她又帶回到了那個夢醒的深夜。

她趴在冰冷的窗上,閉著眼,正大口大口地喘息,整個人陷入驚懼當中無法自拔,一道含含糊糊的咿咿呀呀之聲傳入耳裡。

是小虎兒醒來尋不到她而發的聲。

小傢伙閉著眼,如常那樣拱動著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想往她的懷裡鑽,卻拱了個空。委屈的嗚嗚咽咽的啼音,終於將她從充斥著血和火的夜夢中抽離了出來。

有了小虎兒後,只要夜間能得空,哪怕白天再累,她也總由自己帶著一起睡覺。許多個因為思慮、惶恐,或記掛和思念誰人而倍感孤獨無法入眠之時,

只要看到這個小人兒,將他抱在懷中,她的心便能慢慢安定下來,耐心地等待天亮,準備去迎接新的不知又將會是如何的一天。

“那個時候,我總和自己說,倘若你真的回不來,也是無妨,我有小虎兒了,我把他好好帶大,等他長大,我便可以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英雄,值得他最大的驕傲和敬重——”

“可是我心裡知道,倘若可以,我若是可以做一個任性人,天下於我,又有何干?我寧願你寸功也無,只要你能夠

好好地回來!”

“大徹城也就罷了,咱們都是別無選擇,可是崇天殿,它沒有你重要!裴二,你給我聽著,倘若還有下次,你再敢這樣,我,我——"

她想起片刻前那叫她恐懼得幾乎魂飛魄散的一幕,聲音顫抖,頓了一下。

“我絕饒不了你!”她惡狠狠地說道。

“我記住了。”

在沉默了片刻過後,他輕聲地應道。

“你到底記住了什麼?”絮雨再次哽聲,“我要你說一遍!說給我聽!”

他深深地凝視著面前那兩汪在暗夜中爍動著的水光。那是她含了淚的一雙眼。

“我裴蕭元發誓,今日始,一定保重自己。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守護你,還有咱們的小虎兒。”

他慢慢地說道。

絮雨嗚咽了一聲,再次撲向他,抱住他,胡亂親吻,乃至啃咬起他。起初裴蕭元只背貼著樹,一動不動,任她如此對待自己,好叫她發洩積壓在她心裡的情緒。可是當她唇齒下移,開始吸咬他的喉結,弄得他又痛又癢,這還不夠,來自她的懲罰,又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咽喉,胸膛,他被她弄得衣襟也開始敞亂開來。幸而,濃密的紫楸枝葉遮擋了月光,也將他二人完全地藏匿了起來。他渾身起了戰慄,將唇貼到她的耳畔,用壓抑而緊繃的聲音哄她,試圖阻止。

“娉兒……好了嗎?林外怕是有人……咱們……咱們先回吧……”

她一定是故意的。為了懲罰他。言未竟,昏暗中,一隻柔軟的手,竟大膽地褰撥開他袍角,欺入,握了上來。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改發出一道無法自控的低低“嘶——”聲,低頭看著她,忍著來自她的懲和罰,片刻後,咬著後槽牙,將她一下抱起,反了個身,一掌護住她背,隨即將她重壓在了樹上。

青木抵不住衝擊,樹冠一陣抖動,枝葉亂顫,簌簌聲裡,一朵睡眼惺快的嬌花自枝頭驚落,掉在樹下一抹掩在春衫下的雪胸間,他低了頭,一口將花連同薄襟遮護下的盈肌咬銜在了口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