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將微微一驚,隨即大喜:“人族的天督又要死了?”

旁邊另有披著巫祭長袍的魔族暗自掐算,笑道:“果然如此,這一代天督繼位也快滿千年了,我等不知寒暑,不受壽命困擾,險些忘了這時辰。”

一位頭生羊角,頷下長鬚的錐臉魔將撫掌說道:“好啊。中土八荒,合稱九天,每一代人族天督傳位之時,必定掀起八荒大戰,到時候我等又要有許多同族誕生了。”

魔族是從自然萬物的惡緣之中誕生,譬如山與江有仇、海與桑為敵、湖與海隔閡、雲與泥相恨……

放在小處,也有秧苗畏寒霜,秋風驚篝火,初雪怕日照等等,這些就是惡緣。

而把中土八荒都捲進去的那等大戰,山川破碎,萬里飄零,都是等閒之事,自然萬物受此動盪,彼此移位傾軋,惡緣必然暴增。

巫祭魔將則頗有些酸意的說道:“但每到千年大戰爆發的時候,必定還是邪靈族的最佔便宜。”

邪靈往往是高手殘魂,死後受怨氣所擾,陰氣所養,脫魂換魄,重造心性。

邪靈一族的數量,永遠是域外八荒最大的一族。

這些魔將正在期待大戰之時,魔宮之中,響起一個低喃的聲音。

“魔君真是好雅興,好大方,輕易之間,便將東南大荒萬里平原許出,只不過那塊地方,還有那裡的人族,本來好像是屬於我妖族的呀?”

這絕非是屬於在場魔族的聲音。

居然有不明來客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七罪魔宮之中,眾多魔將頓時肅容,身上各自騰起一股扭曲空間的恐怖氣勢,他們的力量,與這整座魔宮相融。

七罪魔宮,本身就是魔族重寶。

霎時之間,魔宮內部的一道道靈覺,從宏觀層面掃至極微小的世界之中。

萬物裡最基礎的構成部分,也在眾多魔將眼中清晰展露出來,那是一個一個,大體可以視作圓形的微粒,物質的原態。

這些原始微粒,本來已經極其微小,但這個時候隨著眾多魔將的視線匯聚,只見無數原始微粒的縫隙之間,有一條更加微小的碧綠長蛇,自在遨遊。

與這條蛇的體型相比,每一個原始微粒,都被襯托的像是一座大山了。

它盤在一座原子山上,蛇頭昂起,口中吞吐著如人類般的舌頭,說道:“好能耐,好威風,只是麾下的魔將都有這樣的威力,難怪魔君一言而決,獨斷八荒。”

“連小老兒我的面子,都被狠狠踩在腳下呀。”

“哈哈!”七罪魔君豪邁笑道,“宿命法王,你當年尚未證道之時,不是就早已帶著自家部眾,從妖族中獨立出來,號稱昆族了嗎?如今又要為妖族叫屈?”

宿命法王一張蛇臉上,也不知是怎麼做出那麼生動靈活的無奈表情,道:“畢竟有一份香火情在,尤其是你剛才捉的那隻小蛾子,其實一直用自己的本命磷粉,暗自燃香,日日祭拜小老兒呢。”

七罪魔君淡淡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我落了你的面子,這一壺酒,便當做賠禮吧。”

他話音剛落,湖中堪比一座湖泊的美酒,就迅速下降,須臾之間就見了底。

那條小蛇還在遠處,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喝乾了酒,卻見他打了一個飽嗝,晃晃腦袋:“魔君剛才說的其實也有理,妖族的事情,暫且揭過吧。”

碧綠小蛇如同醉了一般,從原地跌落,在原子間遊動,懶懶發聲,道:“小老兒此番到訪,其實是要來與你商量一番,聯手推算那中土天督傳位的準確日期。”

“天殘已經統帥邪靈族,去做下一些準備,只要算出準確日期,你我三方到時聯手發動,八荒軍勢,可以比明面上的翻增數倍也不止。”

七罪魔君聞言,長身而起,他不知喝了多長時間的魔族美酒,就在這一起身之後,已無半點醉意。

“事不宜遲,你我現在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