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隻手,連帶出一個人影。

一個膚色泛青,面目高雅,上半身袒露著的盛年男人,從“唐介靈”體內,飛縱破背,遊身而出。

轟!

方雲漢和謝非吾的兩股力量一碰,“唐介靈”的軀殼立即煙消雲散。

但他們兩個都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唐介靈”已經像是一個幻影,一塊枯朽的樹皮,內部根本沒有半點天地之橋境界的生命力,甚至,被他們打碎的這個形象,都不是由血肉構成的。

而在這個時候,半空中代表著神魂的模糊人影,主動往佛光中一鑽。

那一輪小而廣博的佛光,如被長鯨吸水,汲取殆盡。

佛光中的模糊人影,反而壯大起來,更加化虛為實,成了一具壯碩的木偶,雙拳齊揮,同時攻擊方、謝二人。

而那個遊身閃避的淡青色男子,趁機虛攝著白帝誨光寶鏡,遙遙的對著清都樓一照。

嗡!

一道白光閃過。

上下分四層,每層各有三米多高,硫璃瓦片八千枚,所用木料石材,逾十萬斤,偌大的一棟清都樓。

超過十分之九的體積,當場化作飛灰,只留下第一層的些許殘骸。

整個小山頂端的空氣劇烈攀升,東西兩側,沒有被直接攻擊的那兩棟高樓,也直接燃起火光。

這鏡子裡面噴灑出來的白光,居然是方雲漢昨夜用來攻擊他的十陽聖火。

樓中的符離聖女本來正要出手,被這聖火之光一衝,也不得不先尋求自保,身不由己地被衝飛出去。

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純白弧線,從這座湖心小山的頂端,斜著射入湖泊之中。

白色弧線入水之後還衝出極長的距離,大量的湖水,被直接蒸發,兩側的水流,甚至都沒來得及向這邊湧動。

湖面就像是一塊巨大、光滑的溼麵糰,被人抽了一鞭子,形成一道深深的凹痕。

“矇昧渾沌一胎生,先天嬰兒眼中真。”

“世態宛如雲變改,千變萬化悟此身!”

一首歌謠傳出,青色面板的男人高聲吟唱,翻空無痕,從這座平臺上縱身飛向雲端。

無題小和尚兩隻小手向上一抓,口中發一聲喊:“果然是你,魔宗木嬰門主,嬰變神君!”

昨天晚上,方雲漢拉著無題和尚單獨聊的那幾句話,又在這個和尚耳畔迴響起來。

“無題大師應該對空桑教主有一定的瞭解吧……但是我與他那一戰打到關鍵時刻,隱約發現,在他表層執行的心法之下,還運轉著一套截然不同的功法……”

“控制他手裡那面鏡子的,只是表層,而他真正的功法,有這幾個特點……”

對方的偽裝著實可以說是鬼神莫測,就算是當著無題和尚的面,也完全沒有露出破綻。

之所以會被方雲漢察覺端倪,主要還是因為修煉體系不同,沒有預料到,方雲漢的心神律動,是完全向外散發的一種力量,對於敵人的感應,已經到了見微知著的程度。

饒是如此,方雲漢指出的幾個特點,其實也只是一套功法的細枝末節。

憑這一點邊角料,根本不可能揣測出整套功法的全貌。

但是,以無題和尚的見識,已經足夠從中揣摩出幾分魔宗功法的脈絡。

他把自己的猜測再反饋給方雲漢,才有了今天的這個局。

“……嬰變神君!!!”

小和尚嘴裡發出來的喊聲,一開始還是童稚的聲音,後面卻完全脫離了人聲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