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帶著雪緣,去到那個較為偏僻孤立的小樓之中。

這個小樓,無論是高度、覆蓋面積、所用的材料,在周圍的殿廳走廊映襯之下,都顯得平平無奇。

然而越是靠近這座小樓,就越是感覺到一種昏沉的氣息。

那並非是一般人太過勞累時,頭腦心胸之間的沉悶,而是給人一種非常廣袤浩大的感覺。

彷彿孤身一人行走在萬里荒漠之間,仰頭看去,烏雲漫天,黑色的蒼穹,蕩蕩欲潰。

今日本是天光晴好,日照萬方,光明一片,目下無遺。

可就在靠近了這座小樓的時候,雪緣再抬頭看天,就一點顯眼的光明也尋找不到。

只有暗淡的穹蒼,靜默的懸掛在那裡。

不過就算是這樣深沉如夜,黯然如雲的異常氣場,對雪緣來說,卻像是來到了最安心的地方。

她毫不遲疑地推開了小樓的門戶。

樓中空空蕩蕩,幾乎可以說是徒有四壁,半點桌椅用具也無,只有最內側的一面牆上,掛了一幅字。

一個“劍”字。

樓內只有一人,肩背寬闊,身姿魁梧,長髮微卷,一條黑色披風垂落地面,背對門口。

十五歲由養父送入劍宗,十六歲拜入破軍門下,十七歲踏入江湖道,三年內,破水寨三十七,匪幫四十六。

弱冠之年,挑戰西域第一高手藍月宗主,一掌毀無相破元氣,一劍破七逆寒天劫,三招斬之。

——劍宗首徒,步驚雲。

………………

平原之上,雕刻著五爪金龍的一輛華貴馬車,在百餘名甲士的簇擁之下,向著劍爐的方向,緩緩駛去。

忽然,一個奇怪的影子,投射在這馬車旁邊。

那彷彿是一隻蜘蛛,但是,比整輛馬車還要高上不知幾倍的蜘蛛,未免有些驚世駭俗。

一部分甲士戒備的往那邊看了一會兒,臉上卻沒有露出多麼出奇、震驚的神情。

他們知道那個“大蜘蛛”是什麼東西。

來自天下會的,天劫戰車。

天劫戰車與金龍馬車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但一快一慢,很快擦肩而過。

馬車繼續緩緩前行,不久,又遇到了一群身披斗篷的怪人。

他們身處在這風沙滾滾的黃土平原之上,卻穿著潔白的斗篷,臉上也戴著白玉所制的面具,面具上,在眼角的位置,用紅墨描繪出兩行血淚。

此是天空殿的統一裝束。

這群人所過之處,滾滾黃沙,聲勢更大,溫熱的氣流,在他們走出很遠之後,還會留在原地,捲起地上的塵土。

另一個方向上,烈馬奔騰。

馬上的騎手衣袂翻飛,每個人的袖角,都繡著無雙城的印記。

………………

劍宗的待客廳堂之間,七百多人,有正有邪,但無一不是有一定地位、名望的高手。

他們有的三五成群,敬酒交談,言語之中,雖然大多都是對於神嫉劍爐的關注,但偶爾的一兩句話,可能就足以敲定彼此勢力之間,價值上萬兩白銀的交易。

也有人獨身靜坐,或走在長廊之間。

一處處牆外角落,總不乏有殺意爭鋒,然而在這裡的所有人,都要顧著劍宗的面子,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選擇在這裡直接分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