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平常狀態下,自然會有所收斂,但是這個時候,眾心一念,都歸於寂靜,這個安靜的念頭,就從醉仙居擴散出去,影響到周邊所有行人的情緒。

很快,附近的一切躁動也全部消失,只有在極遠極遠的地方,才有細碎的聲響傳來。

整座繁華的禮樂城,好像都變得安靜了一大半。

說書先生張著嘴,身體僵硬,嗓子乾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他平日裡也說過不少關於這七大頂峰的傳奇事蹟,但是他忘了,這些人,分開來說是可以的,卻絕對不能放在一起,妄議高低。

武林中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

這位說書先生連夜趕稿,熱血上頭,如痴如醉的腦子裡面,終於清醒過來一些,想起了一件叫他此刻無比膽寒的事情。

據說當年,有西域大派藍月宗的門人,議論天下會幫主雄霸,與天哭殿主之間的高下,言辭之中,不乏詆譭侮辱之語。

結果幾日之後,他們那整個門派就被夷為平地。

這樣的事情,其實根本不會是這兩大頂峰人物親自吩咐下來的。

無論是雄霸還是天哭殿主,都是在區區三十年以內,興起一方盛名,又哪有時間理會這種小事。

但,無論是這兩大勢力內部,或者是一些想要拿投名狀,投入這兩大宗門的高手,都不會放過這種立功的機會。

“哈哈哈哈,說的不錯!”

忽然,一個笑聲打破寂靜。

第一邪皇放下筷子,道,“這人間七大頂峰,自然也有高低。其他六個不好說,劍宗的太上客卿,天劍無名,卻是隱隱要在這個行列之中超出半分的。”

“不錯不錯。”第三豬皇也拍手笑道,“人間的頂峰,畢竟還在人間,但無名,恐怕已經半在九天外,半在人世間了。”

他們兩個把此刻醉仙居里的眾人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卻好像還嫌不夠。

第三豬皇身子一滾,輕飄飄,軟乎乎地落在了大堂木臺之上,隨手將那說書先生往外一扔,又拍了拍手,道:“這個老書生,也恁無用,這樣的趣事,還是讓我老豬來,給大家講一講吧!”

那說書先生在門外打了個滾,毫髮無傷,什麼也顧不得,便悶著頭匆匆遠去。

他心中暗自感激那兩個為他解圍的人,卻也下定決心,要趁事態還沒擴散出去的時候,趕快離開,改頭換面,以後再也不回這座城了。

疾走之際,他萬分懊惱的嘆了一聲。

禍從口出,禍從口出,本來是新編的一段,順口就給說出來了,誰想到……

萬萬不該得意忘形啊!!!

還好,說書先生這樣一個小人物,也不會有太多人在意,醉仙居里,現在所有人或掂量、或厭惡、或好奇、或震驚的視線,全都集中在第三豬皇身上。

這胖胖的光頭,抓起驚堂木,在手中把玩了兩下,說道:“天哭殿主,本來自稱無道狂天。因為他得到當年造字聖人、倉頡老祖留下的天哭經,才創立天哭殿。”

“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來,這個人物是何等囂張……”

他剛剛說到這裡,有一個嘶啞的嗓音傳入堂中,顯然是刻意變聲,還模糊了自身所在方位,開口反駁。

“不對吧,武林中知道天哭殿主姓名的人雖然不多,但我有幸在徐州住過一段時日,倒是偶然聽聞,天哭殿主,自號道狂。”

“嘿嘿嘿。”第三豬皇和氣的笑了笑,“不錯,他現在是叫道狂,但正因為十年前,他見過無名一面,所以才把名字裡的一個天字,去掉了。”

既然天劍無名,世上誰敢名天?

這份意思,第三豬皇沒有明說,但醉仙居里面的人,卻都可以聯想的到。

他們本來不該輕信這些有關人間頂峰的傳言,但是一聽到這種秘辛,還是抑制不住的產生種種劇烈的情緒。

關於這些人的事情,哪怕是多聽得隻言片語,也足夠叫世上萬人追尋,迷心失神。

又是一個聲音開口問道:“他之前是四個字的名字,去掉一個,應該還有三個字,怎麼會只剩下道狂之名?”

這不是之前那個聲音,但同樣也變聲,也掩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