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要是能又有盼頭又安穩,大家不用忙太多,也能悠哉悠哉聽奇聞,那就最好啦……”

………………

大齊皇都。

相國府外的那條大街上,站了上千名形形色色的大齊子民。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能夠看出洗了多遍的痕跡,雖然每天白日的時候,都在這條大街的兩邊,或站或坐,但卻不會去幹擾到別人,阻礙到旁人正常的通行。

一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會自己去買來最方便的一類食物,比如燒餅、饅頭之流,吃的乾乾淨淨,不留半點碎屑。

但是除了這些必要的生理活動之外,其他所有的時間,這些人全都把雙手十指交叉在胸前,目視著相國府的方向,露出一種虔誠,安寧,喜樂的姿態。

“這些人真的是魔怔了吧?”

對面的高樓之上,尊泥左手一根綠油油的黃瓜,右手一根紅彤彤的胡蘿蔔,時不時的咬上一口,滿臉疑惑之色。

“就算是最早的那一批聽到空桑教主講道的人,也不過只是過去兩個多月。”

“區區六十幾天的時間,真的能夠讓這些人不顧困苦,每天都跑到大街上來站著嗎?”

“那個唐老前輩真的沒用什麼蠱惑人心的術法?”

不錯,這一千多個人,都是空桑教主唐介靈,最近兩個月以來收攏的信徒。

他從西海郡走到大齊皇都的過程之中,路過了幾十座城池,每經過一個城池,都會直接在大街之上宣講教義。

數十座城,迢迢千里,幾百萬居民,最後只得到了這一千多個信徒。

幾千分之一的比例,看起來好像不值一提,但是,要考慮到這一千多個人,並不僅僅是聽講之後,有了信仰這種程度。

他們是願意為了這種信仰,拋家舍業,或者是拖家帶口的,離開了前半生一直生長的地方,一路追隨到皇都來。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就算車馬交通已經頗為方便,但是對於七成以上的普通百姓來說,他們一輩子,也未必就會離開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

所以,背井離鄉這四個字,自古以來都是一種最大的,最值得反覆描摹的愁緒。

反過來講,能願意為了一份信念背井離鄉,就說明,他們可能只是在聽了唐介靈幾句話的宣講之後,就達到了“狂信”的程度。

而除了這千人之外,其他沒有達到狂信,但也已經在心中深深的植入了這種信仰的百姓,恐怕還要翻上十倍不止。

對於瞭解一些內情的人來說。

一個來自其他時代的人,根本不瞭解這個時代的事物,孤身行走,用六十天的時間,得到萬人尊崇。

實在是太不合常理。

也難怪尊泥會懷疑空桑教主用了法術。

坐在尊泥背後的無題小和尚,卻百無聊賴似的搖了搖手,道:“他呀,是真的沒有用法術。空桑教之中,歷代能夠當上教主的人,都是不會利用法術來折服信徒的。”

“否則的話,就他們那種教國一體的機制,一個不好就會出現顛覆千萬民眾的大禍,飛聖山又豈會容忍他們延續下去?”

咔嚓!

尊泥咬了一口胡蘿蔔,用黃瓜輕輕拍著臉,道:“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他講的經,真的比咱們那些佛陀菩薩的經文,好聽那麼多?”

“我也聽過幾句,也沒覺得有哪裡特別啊。”

桌子另一邊,還坐著輪椅的陳五斤,笑著說道:“大師,這件事,陳某也非常困惑,能否為我解惑?”

“那是因為真誠。”

無題小和尚指一指街道上的那些人,說道,“陳老爺,你覺得像下面那些人,一生之中見過多少真誠的人,聽過幾句真誠的話?”

陳五斤略作沉吟,道:“三分真七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