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已再度說道:“重陽真人,天山派如今孤苦窮困,無以為報,唯有我這一身百年的北冥神功功力。但只怕還不如真人本身功力精純,只好轉贈小輩,聊表心意。”

蘇星河神色悲切,道:“師父,丁春秋已死,咱們大可另尋報答之法。”

無崖子道:“星河,當年我練功到緊要關頭的時候,被那逆徒下毒。本來那點毒物,還不算致命,可卻成了誘因,使我走火入魔,全身癱瘓,連口舌眼珠都不能動彈。”

“這數十年來身如木石,分毫不能移動,何其悽苦,丁春秋已死,我已經了卻心願,也正是要趁這個機會,做個解脫。”

他的聲音說到此處,反而輕快一些,“你為我守候數十載,今日之後也算是得了自由,你我師徒兩者一同脫困,正該為離別而歡歌。”

“可你如此作態,哪有半點道家門人的風骨。”

蘇星河默然不語。

“但我這次來拜訪,卻不是要見一個死的天山掌門。”

方雲漢這時才開口,他走上前來,一手輕觸無崖子肩頭,道,“區區百年的功力,又怎麼比得上一個活的無崖子。”

無崖子道:“本來也不算是活的。我早該不在人間,現今也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

“哈,我正想在終南山上建一個活死人墓,找那麼一兩個活死人住進去。”

方雲漢感應著掌下這具軀體的情況,心中已經有了些計較,說道,“我向來是個有恩圖報的俗人,丁春秋的性命,就換你在人間強留十年,住在我終南山。”

“我看你陣法上的造詣不俗,剛好和淳陽老道合力,為我全真教佈下一些隨時可以動用的法陣。若有出色弟子去向你請教,你也不能推脫。”

“這般十年之後,就算你償還了恩德,如何?”

無崖子沒有遲疑太久,就應道:“重陽真人覺得這樣可以,那就這樣吧。”

“好。”

方雲漢收手,說道,“這是第一樁交易,然後再談第二樁交易,我要你所知的天山派絕學,和盤托出。”

“然後,我送你一個可以讓你在十年之內恢復軀體活力的法門。”

說著,他根本不等無崖子慢慢考慮,就把心中構思的那篇法門開頭幾句口訣說出。

“嗯?!”

一個詫異的聲音迴盪在洞窟之中。

如果不是無崖子的身體實在已經傷朽到不能動彈,李嫣然光聽這個聲音,幾乎覺得面前這個人會從雲床上跳起來。

“這、這,竟有這等巧奪天工的法門,似乎跟天下武學派門都大有不同。”

方雲漢想的法子,其實是從黃石公的遭遇之中,倒推出來的一種法門。

無崖子的軀體雖然已經枯敗如同木石,但是他功力仍然存在,武學上的涵養也沒有跌落。

雖然不是走的練虛道路,但他只要轉變一下思路,十年光陰,也可以達成一種像黃石公那樣,與一山自然融為一體的狀態。

對自由身的黃石公來說,融入一山之地,便是束縛了自己的腳步。

但是對無崖子來說,如果能達到那種狀態,他就可以與山中自然共呼吸,重新喚醒血肉活力。

能在一山之地活動自如,要比他現在的慘狀,好上千萬倍也不止了。

有這樣的光明前途放在眼前,無崖子雖然不至於太過失態,卻也絕不會拒絕。

“先師傳下千百絕藝,其中最高深的,無過於三大神功。無相神功是他早年所創,傳給了滄海和李秋水。”

“八荒六合之法傳給了巫行雲,我所得的,則是北冥神功。”

一道道紅光從無崖子身邊爆發出來,斬擊在他正前方的那一面石壁之上。

這紅光不像是方雲漢的九陽神功那樣熾烈灼熱,雖然也是紅色,卻透出一種溫和的,醇厚的質感,甚至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