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展昭向方雲漢道:“重陽真人,展某雖然未必能在前線久留,但這一路同行,必不讓穆姑娘陷危。”

“且慢,我還有一事要說明。”方雲漢向展昭走近兩步,“地牢之中,有一個號為神手大聖鄧車的……”

展昭聽著,頻頻點頭,片刻之後,才再度告辭。

等他們走出主殿去取降龍木,阿紫和虛竹也跟了上去。

李嫣然卻停留了一會兒,等他們走遠一些,才在主殿前叫道:“重陽真人,我剛才好像看見被你放在偏殿的天山童姥醒了。”

“哦?”

方雲漢的視線在李嫣然臉上停留了一下,笑道,“那我們就去見一見她吧。”

偏殿門外有兩個全真門人把守,殿中的巫行雲不但已經散了功,還被方雲漢封了多處要穴,除了能夠張開眼睛,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做不了。

他們走進偏殿的時候,李嫣然分明跟了一路,卻又要在殿外停步,被方雲漢在袖上搭了一下,也拉了進來。

入殿之後,方雲漢就鬆開了那姑娘的衣袖,順手一拂袖,解開了巫行雲身上的幾處穴位。

巫行雲身子一顫,剛一能動,立刻並指如劍,戳向自己心口。

她功力雖然不存,到底筋骨上經過多年精純內力的淬鍊,單憑軀體的力量,也可以跟一般的三流高手周旋,若是這一指戳下去,戳的心臟破裂並非難事。

“不尊重自己性命的人,也不值得旁人攔她第二次,你如果真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留戀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劍。”

留戀二字入耳。

縱然指尖已經觸及心口要害,巫行雲卻洩了力道,那隻手,只是軟軟的按在了胸上。

方雲漢看她動作,伸手指著殿門處那兩個值守道人背上的寶劍,又說了兩句。

“全真門人的劍都是百鍊精鋼所成,雖然不說吹毛斷髮,但剖心破腹或是一劍斷喉,總可以勝任,一定能叫你死的痛快淋漓。”

淳陽老道在一旁閉著嘴,只顧摸自己的鬍鬚。

他們這位新掌教,若是隻想攔住對方自殺的動作,有前面那段話就夠了,後面這幾句,就純粹是要刺一刺她。

看來巫行雲初來山上的那種態度,仍叫他記著呢。

好在巫行雲已經改了主意,就不至於再因為暗含諷意的幾句話,自我了斷。

她手肘撐地,支起上半身來,白髮垂向地面:“你不願我死,無非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要生死符的解方,控制那些軟骨頭?”

方雲漢直言道:“我更感興趣的是你的武功。”

“武功,好!”巫行雲眼中透出驚人的執著,“不管你要的是什麼,如果你能去天山把一個人帶來見我,我什麼都可以交給你。”

方雲漢道:“無崖子?”

“他算什麼東西?我要見的是滄海。”

巫行雲笑了起來,“不過你要找到滄海的話,也要先破了他的珍瓏棋局。”

“論武功,他或許不是你的對手,然而珍瓏棋局與地火相連,你如果想要硬闖,只會逼得八部崩解,地火焚山。你敢去試嗎?”

李嫣然驟然開口:“如果是下棋的話,小女子倒是有一些自信。”

她注視著巫行雲,在對方把視線移過來的時候,又迅速避開,垂頭低聲說道,“我從小學的就是下棋,尤其是對各類殘局的破解之法,很是有些心得。”

“掌教真人。”李嫣然看向方雲漢,“你對我也有救命之恩,破解棋局的事情,能讓我去試一試嗎?”

當日晚間,展昭、楊宗保、穆桂英,就帶著降龍木上路了。

次日凌晨,無人知曉的時候,全真的新任掌教就帶著李嫣然離開了終南山。

年紀大了,覺睡得少的淳陽道長泡了一壺茶,坐在亭子裡,翻一翻方雲漢給他留下的武功秘籍,驀地想到。

“這麼說起來,平時幹活的還是老朽我呀。”

數日之後,開封府來人,分為兩撥,一撥秘密將神手大聖鄧車押回開封府受審,另一批人留在終南山,瀏覽靈鷲宮的相關資料。

那時,方雲漢已經到了天山。

以山壁為棋盤的一座巍峨棋局,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