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聽到高牆上含笑低問。

功法歸籠一爐後,有心一試當下極限的方雲漢,在那一劍之中,實則已將十成功力,盡化於無形,傾瀉而去,一展新修劍勢。

太虛劍意,吞日月!

長橋之上,天宗曉夢神色陡變,身上如同光塵化散,瞬息點水連退,幾乎要退出整個湖面的範圍。

伏念、張良同時動容,各自拔劍,凌虛劍猶如空谷臨風而自守,泰阿劍的威道劍氣,則猶如要撐天而起,卻被緊緊約束在三丈之內,發不出去。

扶蘇看到身邊的趙高悶哼一聲,腳下的木板凹陷斷裂,幾乎徹底陷入水中。

空中的六劍奴,幾似不分先後的墜落。

公孫玲瓏喳喳呼呼的喊道:“哎呀!你們這是、這是怎麼了?”

一向平和慈藹的楚南公,此時雙眼之中,像是各有一種恐怖的異芒竄動,他不想眼中異狀被察覺,低頭看向湖面。

長橋之下,湖水之上,蓋了一層淡淡的黑白影像。

若有人從高空看去,就會發現,此時,整個小聖賢莊的內湖,都被一個廣闊的太極圖案覆蓋。

牆上的人劍尖所指,唯見黑白雙魚,緩緩轉動。

在這個太極圖上,每個人的身影都顯得渺小起來,內力越深的人,所受到的壓力也就越強。

而扶蘇和公孫玲瓏這樣的人,偏偏一點壓迫感都沒有察覺到。

方雲漢看了低頭屏氣的楚南公一眼,似感趣味的偏了下頭,點評道:“這六把名劍沾染的殺孽太深,幾乎與人一體,人不死,劍不淨。”

趙高咧嘴一笑,牙根滲出的鮮血,在潔白的牙齒上染紅,道:“竟是這樣。那道長為六劍之淨,殺了這六名劍奴,也是他們死有餘辜。”

“誰說他們死了?”

方雲漢收劍歸鞘,輕聲道,“貧道的劍,不斬凡夫。”

趙高聽得此言,卻不知為何更感一股酷寒,右手尾指抑制不住的一抖。

一語未落,牆上已人影杳杳。

湖面上的黑白太極圖逐漸消失,眾人仰頭看去,空中白雲悠悠,那道人仿若倚雲而去,凡塵絕跡。

趙高雙手一垂,掌風擊向兩邊橋面,助他把雙腿從木板陷落參差的地方拔出來。

伏念、張良拄劍而立。

顏路走到他們身邊,張良訝異道:“你沒有受到那一招的影響?”

這個儒門二當家,分明也擁有深厚的內力修為,卻當真謙和已極,在剛才那樣的局面之中,仍然剋制住了主動傷敵的念頭,所以也像不會武功的人一樣,沒被反制。

顏路翻手看著自己指腹,“你們沒有發現嗎,這位純陽子,就是那個在樹上留詩的人。”

如果真看懂了那一首詩字痕之中蘊藏的意志,又怎麼會想要主動去對抗他?

嘩啦啦——

此時,兩邊傳來水聲,六劍奴相繼浮出水面,果然還都沒死。

扶蘇這時候,也忘了責怪剛才趙高的舉動,只是掃視六劍奴之後,定定的看著剛才那人站的地方,喃喃自語:“長生不能等同成仙,可,這又與仙人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