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孫感受到背後木匣之中的異樣,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驚詫的神情。

“難道是他?”

一句輕語之後,蕭王孫忽然舍下著院中所有的人與事,身影一輕,如同一縷飛散的燭煙,沒入了院落外的竹濤之中。

一眨眼,黃衣老人已經在百步之外,再一眼看去,那老者的身影已經被重重竹翠阻斷,不可見了。

“別走!”

歸海一刀第一個起步欲追,卻被方雲漢橫臂攔住。

“你現在追上他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留在這裡,先琢磨一下我剛才那一刀。”

方雲漢轉頭看了成是非一眼,道,“你們也好好的待在這裡,看顧好雪梅,我去去便來。”

呼!

地面微微一顫,幾許浮土振起三尺。

方雲漢的身影一縱,如同駕風飛騰的神鷹仙鶴,風馳電掣一般,在那一片簌簌竹林的頂端,飛掠而去。

他的身法,不像蕭王孫那樣輕靈飄逸,但是速度絕對不慢上多少,也就是呼吸之間,就已經成了遠天翠林間的一抹殘影。

飄到這邊院子裡的竹葉落得更急了一陣,落滿了歸海一刀的頭髮與雙肩。

他眼中還有血絲未褪,握著汗血寶刀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視線從蕭王孫離去的方向往下,落在了剛才方雲漢劈出來的那道刀痕上。

這道刀痕,不像是一般人揮刀劈出來的那種,類似於線型,狹長而平整的痕跡,而是顯得很粗獷,甚至有些雜亂。

因為這道長長的痕跡,說是一條,其實凹陷中卻有許多交相錯雜的切割紋理,就像是以成百上千的小刀片,在地面上一段一段的割出來的模樣。

又或者說,更像是把許多碎刀片鑲嵌在車輪上,然後讓車輪滾過去之後,留下的痕跡。

也有不少竹葉落在了這一道刀痕上方,形成了半遮半掩的景色。

歸海一刀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粗喘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他也不轉身回屋,直接就在這泥地上盤膝坐了下來,雙手託刀,手背擱在膝蓋上,靜靜的觀摩著那道刀痕。

上官海棠看歸海一刀平靜下來之後,心神稍安,這才有閒暇回憶起剛才蕭王孫的異樣反應。

那一道刀鳴的聲音,像是在她腦海中反覆的響起,讓她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那難道是……神兵共鳴?”

不知多少年前,曾流傳過一個說法,說三大神兵都已經超脫了凡俗兵器的界限,具備自身的靈性。

而天怒霸道噬主,凌霜離塵脫俗,割鹿刀則傲然絕倫,寧可神物自會,如同鏽刀自斷,不奉非主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三者都有唯我獨尊的氣韻。

所以,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三大神兵,彼此之間距離比較近的話,就有可能產生神兵共鳴的異象。

也有人說,要產生神兵共鳴,其實必須要使神兵由絕世高手持拿。

但無論如何,當年是有很多人相信這則傳言的。

先帝晚年病入膏肓,連服了兩顆天香豆蔻,雖然治癒了重病,卻被太醫診斷說只剩下一年壽命,他一邊大肆搜尋第三顆天香豆蔻,一邊就打起了傳說中可以令人死而復生的凌霜劍的主意。

可是鏡映湖三百里,湖底潛流洶湧,朝廷派出再多的人搜尋打撈,也不得其門而入,而如果要放幹湖水的話,則不但勞民傷財,招惹民怨,也絕非一年能成。

於是宮中三次派人請帝王谷主以神兵共鳴之法,輔助探查凌霜劍的方位。

可是帝王谷主三次拒絕,聲稱神兵共鳴只是無稽之談。

朝廷勢力雖雄,也強迫不了帝王谷主這樣的絕頂高手,先帝因時日無多,愈發執著,威逼利誘不成,則設法請託武林中眾多德高望重的名宿,輪番趕赴帝王谷中勸說。

帝王谷主不勝其擾,去鏡映湖走了一圈,最後果然沒有出現神兵共鳴,此事便不了了之。

今天上官海棠見到割鹿刀自生異狀,想起曾看過的相關記錄,心中點隱約明白了什麼。

——誰能證明當年帝王谷主帶去鏡映湖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割鹿刀?

不過今天割鹿刀匣中自鳴,倒是做不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