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石分崩傾倒下來,石塔的底座上卻還有一道冷厲的影子,筆直的豎立在磚石堆中。

風聲裡的塵霾,碰上了那件東西,像是連磚石粉末中最小的顆粒,都再被切分了一次,激起了一聲劍吟。

其聲婉轉低沉,隱隱約約之間,又像一片遙遠的哀嚎。

一直處變不驚的妙諦大師,此時額頭上忽然就滲出了一層細汗。

場中眾人的目光都轉向那件東西。

那是一把劍。

其劍身長約三尺,呈現青黑色,寬度居然接近四寸,一般成年人的手掌都沒有這麼寬。

可是這劍身的厚度,又跟尋常江湖人所使的輕靈利劍沒有多少差別,使人第一眼看上去,會有一種薄脆的感覺,看的時間略長一些,卻會覺得雙眼隱隱刺痛,幾如見到了一片盪漾毒水的深淵。

此劍劍柄則是用某種金色的材料打造,長約一尺,劍柄與劍身銜接處,渾然一體。

因為這劍柄的存在,使得劍身的兇戾之氣中,添了一份堂皇霸道。

“這就是天怒劍?”妙諦大師低語一聲。

他之前對曹正淳說自己沒見過天怒劍,並不是一句假話。

其實不只是他,就連他的三個師叔也沒有真的親眼見過天怒劍,他們只是從先輩高僧口中知道天怒劍的存在,接過了看守塔中天怒劍的職責。

守了一輩子的東西,終於出現在眼前,即使是那三個老和尚心性修持高明,也不由得緊盯著天怒劍失神了一會兒。

就在這個時候,妙諦大師忽然覺得身邊本就有些昏昧的光線,又變暗了一些。

一股沉暗的氣場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似乎就在身後。

‘小心!’

妙諦大師本來是想叫出這兩個字,但他開口的時候,竟然沒有聲音傳出,好像在那一刻,他胸腔與咽喉的震動,都被什麼東西吸取、奪走。

他在開口的同時,身體急旋,飛舞的袈裟中,暗藏著緊扣念珠的一隻手,指尖發力,就要掙斷串起念珠的細繩,將四十九顆念珠一併打出。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也探了一手,出了一指。

這一手探入袈裟,那一指點在妙諦大師的念珠上。

咻!

一顆念珠脫離了妙諦大師手掌與內力的雙重束縛,震斷細繩,沿著與妙諦大師所想相反的方向,洞穿袈裟,穿胸而過。

妙諦大師背後迸出一道血箭。

手上斷裂的念珠撒落在地,妙諦大師眼前正飛快地變暗下來,一雙老眼努力睜大,要在生命的最後看清殺人者的面目。

但,他沒有看到。

那人已不在他身邊。

塵霾裡,一襲玄衣閃爍。

這人輕功絕世,就像是沒有中間移動的過程,上一眼還在妙諦大師身後,下一眼已經在白眉白鬚的老和尚背後。

三個老和尚此時都已經有所察覺,他們各自施展八步趕蟬的輕功,排成一線的身體往三個方向飛掠。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一個向天,務求先避過這個偷襲者的致命一擊。

白眉白鬚的老和尚是向左,於是他右肋中了一掌,七竅溢血,心肺俱損。

白眉黑鬚的老和尚是向右,於是他左肩中了一掌,肩骨粉碎,痛撥出聲。

兩個老和尚就像折翼的鳥,飛出去一段距離後,幾乎不分先後的撲倒在地,不能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