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爪飛鷹和皮嘯天混在眾多士兵之中,渾身都被雨水淋溼,也分不清臉上到底是分泌的冷汗,還是天上澆落的冷雨。

皮嘯天本來該比三大密探更早出手,可他擅長弓箭,要尋找時機,從方雲漢踏入奉天門到現在,他居然連一個機會都沒找到。

左手一張弓,右手一把箭,箭在弦上,皮嘯天幾次弓開滿月試圖射出,又半途放棄,幾乎疑心弓弦都要被自己拉斷了,卻還是混在士兵之中,進進退退,不敢出手。

他心裡頭情緒太複雜,越想冷靜,越是惶恐,害怕眼前這個對手,又害怕曹正淳事後責罰,一時失神,忽然渾身一麻,摔倒在地。

砰砰砰!

當皮嘯天的臉砸在了身邊一個士兵靴子上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瞬的清明,心如死灰。

這曾經身為東廠大檔頭的高手,只因一時心神失守,居然和身邊那些普通士兵一樣,倒在了方雲漢隨隨便便踏出的一步水波之下。

鐵爪飛鷹就在皮嘯天倒下的時候撲了出去。

他心裡有比皮嘯天更多的理由,更不想出擊,但他遠比皮嘯天精明,這個時候不出手的話,事後必定一死。

倒不如主動把命放上賭桌去,搏一搏了。

不過當差距太大的時候,再怎麼懷抱著拼命的思想,也無法讓鐵爪飛鷹多撐過一時半刻。

他只揮出了一爪,雨傘已經戳在了他胸口。

‘還是沒了。’

鐵爪飛鷹四肢一僵,腦子裡劃過了這個念頭。

但在下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倒退。

雨傘上分明傳來了一股足以叫他砸到丹陛上去,粉身碎骨的力量,卻在他體內化消於無形。

“哦?”方雲漢昂首望雨的眸子終於低了一分,正視前方。

不過他看的還不是鐵爪飛鷹,而是鐵爪飛鷹身後的人。

一個氣色紅潤的老太監。

老太監的一隻手按在鐵爪飛鷹背上,笑盈盈道:“好手段,就讓本督主來討教幾招。”

曹正淳說話間,左手一拍鐵爪飛鷹的肩膀,鐵爪飛鷹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左臂驟然抬起,掃向方雲漢。

飛鷹的手臂上包裹著一層淺藍色的氣芒,那是不屬於他的功力,是曹正淳傳遞過來的一招天罡元氣。

“哈哈!這倒有些新意。”方雲漢笑著,手中雨傘一抖,盪開鐵爪飛鷹的手臂,向下一戳鐵爪飛鷹的膝蓋。

鐵爪飛鷹右腿不由自主地向後一蹬。

他身後的曹正淳側身閃過,轟隆一聲,十幾步之外的殿前臺階,竟然被這隔空一腳,蹬出了一個橫向深達數尺的坑洞,孔洞邊緣還閃爍著岩漿似的金紅色光芒。

這顯然也並非是鐵爪飛鷹自身的功力。

“好。”曹正淳順勢一拍鐵爪飛鷹右腿。

這條向後蹬出去的右腿,又像一把被輪起來的大斧子一樣,呼的一聲向前踢出。

鐵爪飛鷹這個活生生的人,放在江湖上也算身手不俗的硬派人物,此時夾在了方雲漢和曹正淳之間,頓時像是一個木偶一樣,毫無反抗之力,成了他們兩個交手的媒介。

他四肢亂舞,前攻後擊,前仰後合,時而身體旋轉,或者屈肘向後,或者甩臂向前。

七尺之軀,在曹正淳的雙掌和方雲漢的一把雨傘之下,被肆意撥弄。

金紅與湛藍色的光芒,在鐵爪飛鷹身上交錯閃爍。

他們兩個碰撞的每一股力量,如果單獨拿出來,都能讓鐵爪飛鷹爆體而亡,可是,因為兩股力量的交鋒恰到好處,每一次都剛好抵消,反而讓他的軀體得以保持完整。

一眨眼間,兩人已經借鐵爪飛鷹的身體過了將近十招。

又是一次旋轉之後,曹正淳看出方雲漢右手始終不動,袖袍之下隱有繃帶的影子,雙掌齊出,操控鐵爪飛鷹雙臂合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