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敵千!’

在場真正練過武,養出了內力的人,不約而同的在心中翻覆著那四個字。

在百年前最繁盛的江湖過去之後,多少奇人異士,神功絕藝,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的一樁樁戰績流傳到了這個時代,成為了真正高手的標杆。所以,在大多數江湖人的心目中,像是少林方丈,武當掌門那樣真正的一流高手,應該都是可以做到以一敵千的。

但那,該當是一種死戰不退,浴血搏命的成就。

而不是這樣,聽起來像是閒庭信步,毫無阻礙的走來,就已經有千人伏倒,眾將驚心。

這樣的手段,在上官海棠心中只能想起寥寥數人。

除了不知深淺的蕭王孫,和當年一人屠戮八大門派百餘頂尖高手的大魔頭古三通之外,就只有……

“義父。”

上官海棠呢喃一聲,又下意識的把目光轉向一側的曹正淳。

那鶴髮童顏的東廠督主,正捻著右鬢垂下的一縷銀髮,似在沉思。

外朝廣場中,本來正要出去的皮嘯天,也聽到了第二個人回報的話,腳下不由得有些遲疑,回頭看去。

就在他回頭之間,第三道身影帶著一陣寒雨,跟他擦肩而過。

這一次的這個人,還沒來到丹陛之下,已經高聲呼喊。

“報!那人已經闖過了午門。”

這第三人聲嘶力竭的一聲喊,不但在場的人大多聽見,就連奉天殿中獨坐的皇帝,也隱約聽到。

平放在雙膝上的手掌不自覺的一抓,揉皺了袍服,他又很快反應過來,雙掌緩緩推平衣服上的褶皺,沉著臉,靜心傾聽。

然後,他又聽見了一道驚報。

那簡直已是一聲尖嘯,一嗓驚叫。

“報!那人已經踏過金水橋。”

第四人從奉天門狂奔而來,引得眾人側目。

眾將已經開始指揮廣場上計程車卒準備接戰。

長槍如林,雨水仍在不斷洗滌的冰冷槍頭,全部斜指向南。

三千鐵甲列陣,如同一道道銅牆鐵壁,隔斷於奉天門至奉天殿之間。

黑衣箭隊及錦衣衛間雜其中,三千餘人星羅棋佈,間而不漏。

但在第四個人之後,幾乎沒有間隔,就有第五個人衝入外朝廣場。

“報……”

“還報什麼?”

曹正淳低沉緩慢的四個字,從三層石臺之上漫開來,輕描淡寫的壓過第五個人肝膽欲裂的驚報,令整個廣闊的外朝廣場,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那人都已進來了。”

石臺上下,所有人的目光一同投向南方。

嘭!!!

靠近奉天門的十幾名甲士一同倒下。

一個渾身的色彩、氣質、行走的方向都跟這裡格格不入的人,踏過奉天門,面對著三千兵甲,背後還有數不勝數的散亂甲士追擊而來。

眾多將領一聲令下,數千士卒齊步向前,位於最南方的一部分人,從方陣佇列改成半月陣,最後聚攏在奉天門下,圍向那孤身而來的闖入者。

地上一層薄薄的積水,被那些士兵的步伐擾動,無數錯亂的漣漪向著奉天門下蔓延過去。

但是當持傘者一步踏入,一圈過於乾淨,透明的波紋,從他腳下綻放,立即掃開了所有的漣漪。

他身前身後計程車兵們,沒有一個能分清,那一圈波紋到底是氣,還是水,或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