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目光一凝,道:“確實有字。”

他眼神閃爍一下,一抹殺氣流轉,咬字清晰的說道,“上面刻的是‘今日午時三刻,與君一會’。”

“午時三刻?!”

皇帝側著臉,一字一頓,複述了四個字,胸膛已劇烈的起伏,少頃,他伸出一隻手按在臉上,緩緩滑下來,手掌從額頭抹到下巴,氣急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哇,他居然還要再來一趟。真當紫禁城是他自己的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袍袖一甩,皇帝咬牙切齒,“他,是不是還要坐一坐朕的位置?”

曹正淳,段天涯、歸海一刀等人連忙低頭。

這個皇帝自從登基之後,平時多沉迷於玩樂享受,朝政上處處被曹正淳矇蔽,陷害忠良,有時候又會被鐵膽神侯直諫說服,為一些忠臣平反,懲治奸佞。

但無論曹正淳指使多少人攻訐鐵膽神侯,無論多少臣子為鐵膽神侯上書痛斥曹正淳,對於這兩個人,皇帝從來沒有真正貶斥過他們。

身為大明的主人,他卻左右搖擺,幾乎像是毫無主見,朝中群臣私下裡獨處的時候,也不知有多少次怒其不爭。

想不到,他登基這些年來,首次大發雷霆,不是為國事民生,而是在這樣的場合裡。

這其實也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天經地義,人之常情。但,若是聯想他過往的表現,再看這一幕,多少有些荒誕。

奉天殿裡沒有人敢應聲,等到皇帝自己發完了脾氣,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上了臺階。

“好。”皇帝一轉身,坐在了龍椅上,雙掌平按,表面上已經逐漸平靜下來,道,“那朕今天就坐在這裡,一直坐到午時三刻,倒要看看這個人要怎麼來赴約。”

曹正淳抬頭欲勸,剛好碰上了皇帝的眼神。

年輕的皇帝那一雙眼睛,往日裡也是炯炯有神,但在曹正淳面前的時候,卻常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今日,這一雙眼,前所未有的深廣,像是把這奉天殿中眾人全都囊括於其中。

曹正淳也不禁為之心中一凜。

到底是在天子之位做了好些年了,那是上無可上,唯我獨尊的身份。

“午時三刻之時,他不能來見朕,朕卻要能見到他。”

皇帝言語之中滿是肅殺,“諸位愛卿,不要讓朕失望。”

眾人恭敬齊聲應道:“謹遵聖諭!”

………………

出了奉天殿,段天涯和歸海一刀立刻把訊息傳回護龍山莊。

奉天殿前的外朝廣場上,甲冑森然的禁軍飛快往來,四處搜捕,但目前還一無所獲。

天上碩大的烏雲相互傾壓著,雨點越來越大,天光越來越暗。

陰雨之中,看不到太陽從東方升起,漸至中天。

時間的流逝不在天象上展現,卻在人心中焦急的漏盡了點滴。

卯時,辰時,巳時……

午時。

紫禁城外客棧中,方雲漢舒懶的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