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石臺前,高保家舉目四望,好像將一切的動靜都收入眼底,又好像什麼也沒看,什麼也不在乎,只是繼續說著自己要說的話。

“說到底,我們這裡並不是同門之間,長輩小輩之間友好的切磋,而是要決定一百年的最強。”

他一拳砸在千年石臺的側面,好像要用拳頭繼續加重已經很有力的話語的力量,“這是什麼,這是最強的擂臺,是在滄海橫流的亂世之中建立起來的神話,成為神話的道路,也要被這種處處溫和的規矩所牽制嗎?”

“就連奪取海王名號的百日大擂臺,都是一人守擂,迎戰八方,到了這更高的戰場上,反而要彰顯什麼禮儀之風,搞出脈脈溫情,一對一的打鬥、晉升,顯出井然有序來,這又是什麼道理了?!”

“幾個月前,天上星辰墜落,百獸異變。連天地都要變,難道我們還不變?”

“廢話太多了!”又有一個人從第一排的席位上起身。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少女,一個面如少女的年紀已經超過四十歲的武術家。

當代海王中唯一一個女性,湯彩雲。

她拖著一把高度能達到她胸口的長劍,綠鯊皮的劍鞘毫不心疼的在這海岸邊粗糙的地面上拖過去,背對著十萬名觀眾,一步步的揚聲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們三十六個就應該一起上。”

“一起站在那塊石頭上。不管面前的是誰,不管有沒有武器,不管是偷襲,是毒針,還是圍攻,十八個打十八個沒關係,三十五個打一個也沒關係。”

“到最後站著的,就是海皇。”

這一次,無論是什麼樣的氣勢也壓不住十萬人的激動了。

十萬人的狂呼,像是海嘯一樣,震動著整座場地。

虎冀縣中的人彷彿聽到了大浪卷沙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坐在石臺前方的那幾個官吏中,有人目瞪口呆:“什麼規矩都沒有了,這還叫比賽嗎?”

“這又有何不可?”晏休看著那些狂呼的觀眾們,捻鬚笑道,“正如他剛才所說的,天地百獸都能變,我們憑什麼不能變?”

“海皇本來就應該是獨一無二的至強存在,而不是什麼一對一打出來的‘最強海王’。”

“來人吶,把這些東西都撤了,我們該去觀眾席了。”

晏休當先起身,一眾官吏默默走向人群中,這裡接下來沒有他們的事了。

當然,這個時候也已經沒有人在意他們,不管他們同不同意,賽制的更改,已經在所有人心中完成了最後一步。

坐在第一排的其他所有參賽的終於都站了起來,一起走向擂臺。

方雲漢把手裡的摺扇扔在座位上,手指一根根曲起,用拇指按響其他四指,走向石臺。

眾人的歡呼達到最高點,匯聚了大齊所有武學精髓得戰鬥即將展開。

遠方的海面風浪之間,有幾艘大船隱隱浮現,他們張滿了帆,不知死活的撞入了佈滿暗礁的虎冀縣海岸。

有兩艘大船直接觸礁,進退不得,還有另外兩艘,卻在不斷的顛簸震動之中,拼死靠近到了距離千年石臺只有五里左右的位置。

那一刻,石破天驚的連綿轟鳴傳來。

炮火轟鳴,席捲海岸,打破了所有人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