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女兒的香囊,她屬虎。”

她微微張開嘴,詫然道:“原來嚴大人有女兒?倒從未聽說過!”

“早就沒了,”嚴聞敘重新將臉埋下去,很是慘淡地嘆了口氣,“被人販子拐走,都好幾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怔了一怔。

突然恍然大悟。

然後微微笑著,顫著聲道:“嚴大人真是一個好父親。”

回到滿秀院,綠意和夜意在昏暗的燈光下無聲漫流。

路過那架盛放依舊的荼蘼,她心境悲涼地佇下步子,轉首對木渴吩咐:“這架花既招蜂又引蝶,砍了吧。”

木渴也探了一眼花簇,並沒反對,輕輕頷首。

四月二十九。

醒來時,階前花樹已然砍好,換成了如火的茶花。

約巳時,她手挽著一個黃色小包裹,說是要到廣聞寺祈福上香,不必有人跟行,其實上了鹿車後,就立馬指使車伕將駛車入城南。

下車前,她已換好一身樸素穿戴,還散下了頭髮,儘量壓著臉龐,可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仍是最為扎眼的一個。

車伕緊張地望了她一眼。

她從袖裡摸出一包碎銀子,遞給車伕,仔細交代:“天黑仍到這個地方來接我,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

說完,就徑自往前。

這地方畢竟才剛剛來過,憑著新鮮的記憶,她自信必定不會迷路,一路只管放心大膽地朝前。

可繞著繞著,卻漸漸迷失在了相似的矮簷與斷牆之間,有如誤入迷宮,全程糊糊塗塗。

猛然一回神,放眼四下,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好在,她還有一條後路可選。

河畔。

她心頭認定,只要沿著河畔細細找尋,定能找出那個院落。

當下心思還算鎮定,只是河畔路滑,她怕摔跤,走起路來不禁有些搖搖擺擺。

約摸兩刻光景,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找到了那個荒草漫天的後院。

生怕驚動裡頭的人,她一派躡手躡腳,徐徐才湊到後窗邊,恰好聽見裡頭有人在說:“三十九個,就差了最後一名……這可如何是好……馬上就是初二了。”聲音渾厚,一聽就是個粗獷大漢。

另有一道老太婆的聲音搭上:“我再出門去尋一尋。”

此刻,她呼吸全收,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扒著後牆往上冒,只想往窗子裡面探上一眼,弄清楚到底有誰在裡面,又有多少貨物?

眼睫毛都已經捱到窗縫,差一點便能真相大白,偏偏就在此時,眼前光明一暗,嚇得她一顆心差點蹦出嗓子眼。

一轉首,一抬頭,一張陰辣歹毒的臉,正在對著她壞笑。

來人右手持著一根鐵棒,兩條胳膊十分壯碩,一張森冷冷的臉,在看清楚她的模樣後,立馬放亮不少,“媽媽,可巧,人數齊了。”

她正疑心這話的用意時,面前大汗突然一把拿住她的衣領,口裡用力一吹,吹出一道異香十足的氣息。

她一聞見那香氣,只覺頭暈目眩,四腳發酸,轉眼便貼著牆根,暈乎乎地倒在溼軟的園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