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無病臉色一滯,上下打量著來人,異地大笑起來,居然也說了一聲:“是你!”

這一句話,無疑更令她迷惑不解。

二人在殘破不堪的翹角邊纏鬥起來,彼此拳頭都像鐵鑄的一樣鋼硬,無論落在誰身上,都是致痛的打擊。

戰事越打越激烈,到後來,馮無病的臉幾乎冷成了森綠色,一雙眸子好像夜間覓食的餓狼,散發著嗜血的狂性。

這還是她頭一次近距離觀看他和旁人動手,自然也是頭一次看見他用力成如此模樣。

高處不停有飛瓦碎爍砸下來,她怕受到殃及,悄然縮到角落,已經儘量遠離他們,可還是不幸險些被波及。

陡然,一片破瓦濺射到她面前,她尖叫一聲,上身縮作一團,兩肘很自然地擋在臉前。

上頭猛然傳來一聲驚喝,又聞一記破碎聲盪開,破瓦被什麼東西擊落在地,使她險險躲過一難。

鋼珠落地的聲音慢一步響起。

她低頭一看,恍然大悟,心田一震,猛然回神,抬起頭來,卻見馮無病抓著嚴聞敘出手救她的空檔,推出一掌,直接挺在他胸膛上,登時將他逼出一大口血。

她出於感激,立馬大喊:“無病,收手!”

馮無病如履平地地退了兩步,扭過頭來,奇怪地探向她。

很快,他的眼風也掃到了那枚鋼珠,頓時明白過來,厲聲質問仍在不停咯血的人:“朋友,這間院子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嚴聞敘並沒有回答,反而深深地盯了她一眼。

這一眼極其複雜,也很奇怪,既有濃烈的疼惜又有深深的畏懼。

這人身體一動不動,目光錯也不錯,盯了半晌,猛一轉身,上身一聳,憑藉卓然的輕功,一轉眼就已逃到遠處。

“休逃!”馮無病縱步追趕上去。

她不會輕功,不能像他們在屋頂上面飛,可她會跑,只不過,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兒,她不敢跑得太使勁。

好在嚴聞敘並沒有逃得太遠。

穿過小門,徑直行過一截荒園,便來到了一條頗寬的河道邊。

她望著銀光閃耀的水面,心頭的猜疑不禁更甚:“這院子暗中接連河道,想要運送貨物,必定十分便利,而且四面荒蕪,叫人難以覺察。難道……藏在這院子裡的,真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夫君啊夫君,你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仰面一探,此時河道中央,正悠然晃著一艘棕色烏篷船,身強力壯的船伕吃力地搖著櫓,船頭處,嚴聞敘獨自負手而立。

馮無病沒有再追。

她記得,他不會水。

船越駛越遠,在船伕的發力中,小船如同破竹的刀刃,在水面劃出塔形紋路。

嚴聞敘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仍似之前,身體一動不動,目光錯也不錯。

就在她暗暗惋惜,又有一條線索折斷之時,只聽轟然一聲巨響,水面濺出丈高的銀色浪牆。

那條潛逃中的烏篷船,竟在她眼前,轟然爆作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