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間一蹙,“什麼夜裡?什麼再會?”

小甲揚起嘴角,“明知故問。”說罷,擺了擺手,提縱而去。

無奈地搖搖頭,他亦瞅了一眼昏暗的天色,確實到了用飯時刻。四下尋望,瞥見一家合適的酒肆,就按著刀走了進去。

宵禁過後,月黑風高。

童玉宸換了身行頭,靜悄悄潛在距離瑩月布莊十丈以外的一條小巷入口,曬著朦朧的霧氣,等候著某人到來。

半盞茶後,只見一條迅快如閃電的身影,貓一樣彎著腰從他眼前掠過,一點動靜都沒發出,直接就飛到布莊鋪面的硬山上。

這樣的提縱本事,在他見過的硬武派中,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怪不得當初能靜潛在眾仙閣內,偷偷將他監守自盜的過程都看遍呢。他抽了口氣。

大約三刻,那身影又靜靜飛出了布莊,他將將想要跟上,卻被一陣鹿車行近的聲音驚斷步調。

滿天陰雲,四下暗淡無光,街邊稀奇古怪的潮味中,一輛樸素的鹿車捎著兩盞油燈,從遠處輕悄悄駛來,最終停在布莊門外。

因為鹿車來的方向,和他離開的路線有重疊之處,怕暴露形蹤,所以才耐著性子,多藏了一會兒。

待他看清從鹿車上下來的人,不住驚得渾身躥冷。

那是一位鶴髮森然的老者,花甲已過,身邊只跟著趕車的車伕。

車子停下時,錢掌櫃步了出來,趕忙將人引了進去,車燈熄滅,門庭合閉,一切回覆寂靜。

之所以感到吃驚,是因為童玉宸認得這位公公的來歷。

此人姓文,在妙音公主身邊掌事,已任職多年。

妙音公主野心勃勃,人雖深居宮闈,染指的勢力範圍卻遍佈京城各處,有些要緊事不能親自過問的,就遣親信出宮查辦,正因此,他與這位文公公有過幾回接觸。

他深知這位公公是位說一不二的狠角色,每次遇上他,都會增加辦案的難度,就連府尹大人也拿他沒有辦法。

卻不知這樣的大人物,今夜為何會低調現身於此?

總不會是公主殿下也愛好鳳翥紗吧?

胡思亂想中,他離了原本的藏身之地,轉而埋伏到一處酒肆門口用來招攬生意所擺放的釀酒大缸後面——這裡距離更近,但也更危險。

俄頃,耳後吹過來一片熱風,機警中猛然一回頭,果真是小甲。

“你要偷酒喝啊?”

一哂,旋道:“這缸裡是純水,擺來糊弄人的。”

“那你為何藏在這兒不走?”

“你先說你是怎麼找著我的?”

“我聞著味兒來的,你身上這麼臭。”

“瞎說!”他立馬反駁,卻又暗暗吸了一口腋下真氣……唔,最多隻是不夠清爽而已。

小甲抿起嘴一笑,“你在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