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對什麼事情保持期待,失望以後,就會害怕再度擁有。有時患得患失,使得人殺心四起,有時又怨天尤人,白白蹉跎光景。

還不如,從源頭處將一切扼止。

自此以後,眼前人不再是心上人,平凡的愛戀即將轉成互相點燃對方的兩根孤獨火芯,只求彼此取暖,共度餘生就好,不再強求一心一意,苛求他絕對忠誠。

這樣,就不會再哭了吧?

不忍心讓他從此失去愛,畢竟他擁有的已經那樣少,就讓自己轉變,成為一樁長在春日下的空心的木頭,開出何種顏色的花,都是正直又挺立的花,不是為了誰,不是為了愛,只為自己,應該也不錯吧。

至少這段日子以來,煩惱少了許多,妄想空了許多,人清靜許多,只懷善惡,不懷忐忑,也望將來法喜充滿,能好好享受寒來暑往的每一天。

關於她見過九墟聖主一事,必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她沒料到,這次的生意會落空。

算準的東西,卻失之交臂,多多少少有些可惜。

魯陽殿中,她一下一下地數算著念珠,心裡總結著失敗的原因。

沒過多久,厚幌被人撐開,幾絲寒氣從門外湧入殿中,她卻絲毫沒感到冷。

如同一段秀氣的玉料,她的容貌是一種驚世駭俗,面部表情卻不夠豐富,時常訥訥地睥睨著遠處,往往一坐,就會靜靜地呆上半日。

她身上有種冷洌,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別人,千萬別輕易湊近,否則將有喪命之危。

所以畏懼她的人有很多,真正與她相熟的,就只那麼一個。

如今,她惟一知心的朋友,一個神態像貓一樣的俊秀少年,用手撣去肩上的雪,聲音帶笑地說道:“雪真大。”

“這點雪不算什麼,你得去分雪境看看,白茫茫天地一片,所以,那裡的人從來不穿白色衣裳。”

“我可不去,掃雪族喜歡用活貓祭天,這種行徑,比魔更過份。”

“子非魚,焉知那些貓不是自願的呢?”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道呢?”

“再繞下去可就沒意思了,你來又有什麼事?”

“還不是為了新的生意。”

她嘆了口氣,“真是一日不得閒。”

“只要這世間貪嗔痴慢疑還在,我們就絕不會缺少生意。”

“這次又是什麼交易?”

“哦,事情比較複雜,容我慢慢與你說道……”面前人輕蹙起眉頭,思忖一二,然後一五一十地將各條各緒,按照清晰又完整的思路與她說了。

她聽罷,沉吟半晌,緩緩點頭,道:“既然此事與神祇有關,穩妥為上,你親自去一趟吧。”

“別讓我去,我身體還未恢復呢。”

她輕笑,“總不能叫我去吧?”

“我自有人選,你到時就知道了。”

“此事棘手,酬勞呢?”

“也不過就是一粒摩尼寶珠,能避水,移山,還能叫瞎子得見光明。”

“好啊,很有誠意。”她微微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