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葉甚至還陰暗的想:都說十指連心,也不知道和喪母相比,哪個會更痛一些呢?畢竟看段文騫現在這活潑亂跳的模樣,估計他要死在段丹眉後面了。

身旁之人的這些想法,段文騫全然不知,仰著頭期待溫存葉快點帶他去找媽媽:“溫叔叔,你打到車了嗎?”

溫存葉看也不看他一眼,敷衍道:“快了,騫騫你別急啊,早上大家都在上班打車,要多等一會呢。”

“哦……”段文騫悶悶地應了一聲。

他踮起腳尖,試圖看看溫存葉的手機,又探出頭去看車流駛來的方向,想在飛馳而過的車流中尋找到一輛計程車,偏偏二者都是無用功。

段文騫為數不多的耐心又耗盡,他扭正腦袋準備再鬧一場,卻在抬眸的瞬間看見馬路對面有個面容熟悉,同樣滿臉焦色,是他牽掛思念了一晚上的女人正往他的方向小跑過來。

“媽媽——!”

段文騫驚喜地睜大眼睛,伸開雙臂想也不想就向女人奔去。

與此同時,一輛沒有剎車跡象的黑色轎車也正朝段文騫疾馳飛去。

段丹眉目眥欲裂,撕心裂肺大叫:“騫騫!”

這驚險的一幕,同樣落入了在任聆鳳指引下趕到段文騫家小區附近的謝印雪一行人眼中。

萬幸的是,段文騫並沒有被黑車撞到。

他的身體像是被人拉住了似的,猛地往後趔趄了半步,就是這半步,使得他幸運地與黑車擦肩而過,只在慣性的作用下跌坐在地。

唯有謝印雪和沈秋戟看到,段文騫的“幸運”,是因為任聆鳳拉了他一把。

段文騫穿著校褲,沈秋戟昨天給他的護身符大概扔被揣在校褲了,任聆鳳為了拉他,衝出了陰影,硬生生扛著烈日和符力,即便自己的右臂被燒成了焦骨,垂在身側再也無法用力也沒有絲毫猶豫或是停頓——她唯一一次觸碰這個孩子,是想救他。

其他瞧見這一幕的路人只會震驚和慶幸段文騫的好運氣,以為他是自己收了勁才沒被黑車碰到。

“你這孩子!”段丹眉滿臉是淚衝到段文騫身旁,把他從馬路抱到一旁的人行道上,“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準橫穿馬路嗎?你怎麼不聽話!你要嚇死我了!”

她嘴巴雖然在教訓孩子,卻也沒忘上上下下檢查段文騫到底有沒有哪裡受傷。罵完了段文騫又去溫存葉:“你搞什麼?!怎麼不牽著點他呀!”

“我……”溫存葉看見安然無恙的段丹眉同樣很驚訝,因此結巴了幾秒,但很快就想好了藉口,解釋說,“我們家車壞了,我在打車準備帶騫騫去醫院呢,騫騫手受傷了我怕他痛,不好牽他。”

段丹眉也瞧見段文騫指尖的傷了,她心疼的半死,可目前要緊的是帶兒子去醫院,就伸手攔下一輛恰好經過的計程車道:“算了算了,還好沒出事,我先帶他去醫院。”

三人上車離開小區門口,任聆鳳落寞地躲在路邊的樹蔭下,不過她又很快過來,敲了敲車窗詢問謝印雪:“能再請您去醫院看看騫騫嗎,您也看到了吧?他媽媽背上趴著……”

“我看到了。”謝印雪頷首,輕聲道,“我們會去的。”

“醫院那邊病人多,我不去了,對他們不好,而且他身上有符,我靠近不了。”任聆鳳用殘存的左手攪著自己的衣襬,侷促道,“求求您一定要看好騫騫和他媽媽。”

“好。”

謝印雪答應她後,就叫柳不花跟著段丹眉他們的計程車,趕緊朝醫院駛去。

途中,默不作聲許久的沈秋戟忽然又講話了,他說:“我也看到了——”

“我看到段文騫媽媽背上,趴著一個鬼嬰。”

柳不花“咦”了一聲:“你怎麼又能看到了?任聆鳳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一會兒,她去拉段文騫的時候,我看到了。”沈秋戟回憶著自己剛剛看到的景象,如實說,“好像她只要在段文騫身邊,我就能看見她。不過她救下段文騫後,我又看不到她了。”

“你的陰陽眼真是奇怪。”柳不花聽完更迦納悶,“怎麼時好時壞的?”

沈秋戟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說,蹙著眉頭望向窗外。

跑車的速度到底是要比計程車快些,他們抵達醫院的時間和段文騫差不多,方便在掛號區“碰巧”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