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寶,我發現你和我談戀愛以後就變傻了,我說什麼你都信?”

“……”

“伸手。”

步九照掌心朝上,乖乖伸出右手。

謝印雪便將一個發著金色熒光的小長管吊墜放到他手裡。

步九照盯著它觀摩半晌,沒看出什麼名堂,問道:“這是什麼?”

謝印雪說:“氚燈,雖然沒有溫度,但它能一直髮光,亮二十年左右才會變暗吧。”

步九照:“我沒聽說過。”

“現代科技,你怎麼會聽過?”謝印雪抬手又重新抱住步九照,“其實人體每立方厘米散發出的熱量,要比太陽表面每立方厘米發出的熱量還多,我知道你聽不懂我說的這些話,不過沒事,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我比你仰望的太陽更溫暖,你或許觸碰不到它,但我是你觸手可及的愛人。在我們暫時不能相見的這一個月裡,就讓這枚氚燈先代替我先陪著你吧。”

因為擁抱的姿勢,謝印雪看不到步九照臉上的神情,他只知道步九照很久都沒說話,再開口時,他的嗓音變得很啞:“我和你說過的,在這個副本里,你問我什麼,我都告訴你——無論何事,你還有問題沒問完,你快問我。”

“我不用問,我什麼知道,你有什麼秘密瞞得住我?”謝印雪輕笑,“倒是你,你還記得吧?我在青山精神病院說過我會答應你一件事,什麼事都行,你現在想好要我為你做什麼事了嗎?”

“我想好了。”步九照說,“我想看雪落在你身上。”

謝印雪松開他,看了一圈空濛無雪的長雪洲四周,嘆氣道:“你真是為難我。”

步九照抿唇:“長雪洲的雪從不停歇,我也不清楚這個副本里的長雪洲為什麼不下雪。”

“好了好了,也不是很難,看著我——”

謝印雪抬起左手,指間捻著一朵梨花,下一刻梨花花瓣散開,翩然飄旋墜下,長雪洲也再一次降下漫天大雪,落在他和步九照發間,乍一望去,兩人似已攜手白頭。

謝印雪仰起面龐,伸出嫣紅的舌,讓一片白雪落在舌尖,他再捧住步九照的臉,貼近親吻上去。

那片冷雪在兩人交纏的舌間融化,縱使千年萬載過去,白骨成灰、諸界覆滅,這一吻的餘溫,也會永遠留存在步九照心上。

謝印雪最後問他:“我咬破你舌頭可以嗎?”

步九照笑笑:“不可以。”

說罷,他牽住謝印雪握劍的那隻手,控制著謝印雪將劍捅入自己的腹部。

謝印雪眼裡瞳仁顫著,他要鬆手,步九照卻不讓他松。

他用手掌包裹著謝印雪的手,帶著青年持劍一寸寸往上,撕裂皮肉,斬斷肋骨,劈開自己的身體,一字一句,如同施下永生永世的詛咒般道:“謝印雪,我不知道你前世會不會也是業火下的亡魂之一,但就算是,往後你也不能恨我了——”

“——你只能愛我。”

劍身入腹無聲,骨斷肉綻無聲,赤血落雪也無聲,唯獨此言擲地有聲。

坐在烏篷小舟上的秦鶴望見這一幕,不禁心神懼震,身後往後一靠,道一句:“步九照……算你有種。”

“謝印雪殺了步九照?!”劉斐看呆了,他們聽不到步九照和謝印雪的談話,只能看見滿地洇開的血色,“為什麼?他們不是相愛嗎?”

虞佳憶卻看著秦鶴緩緩道:“祭陣陣法法眼……是在步九照身上吧?”

秦鶴坦然承認了:“是,他那層人皮就是祭陣陣法法眼。”

——人皮破,祭陣破。

但是破陣只需要開一道小口,哪怕是一小道劃痕,只要破了皮就算成,根本不需要弄出這麼慘烈的傷勢。

這個副本里,他沒對步九照的能力進行任何壓制,謝印雪一介凡人,他縱有通天的本事,也絕無可能傷到步九照分毫,那些傷全是步九照自己弄出來的,因為他想向謝印雪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