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汲取教訓的謝印雪為了保證待會兒生意順利,決定在踏入遊戲後面對“客人們”,要稍微擺出些神秘感——畢竟這事是有前車之鑑的。

如今俯望著眼前這些被自己和柳不花的架勢唬得一怔一愣的眾人,謝印雪很滿意,他覺得自己這回世外高人的神秘氣質,應該拿捏的很到位了。

雖然謝印雪向來覺得自己就是世外高人,不過他並不孤傲高冷,反而和藹可親,可是他若表現的太過平易近人,就無法叫眾人相信他本事。

謝印雪緩和下眉眼,唇角的弧度未變,笑意卻未達眼底,柔聲自我介紹道:“在下謝印雪。”

眾人望著他一聲不吭。

現場被沉默支配了片刻後,衛刀才謹慎道:“我叫衛刀。”

衛刀的開口就像是一個訊號,其他人接著衛刀的話頭,也紛紛進行了自我介紹,站在謝印雪身旁的柳不花是最後一個說話的。

謝印雪聽過一遍就記下了在場所有人的姓名和外貌,他環視一圈眾人,垂下眼睫輕輕抿了口茶。

衛刀還猜不準謝印雪的身份,他見謝印雪不言不語,似乎沒有做領頭人的意思,就站出來主動道:“時間緊迫,既然大家都稍微互相認識了一下,那接下來我們就把房間分配一下,大家把各自的東西放好之後,就趕緊出發去找食材吧。”

這座三進四合院共有六間屋子,說是分配房間,可實際上都是組隊相熟的老人住一塊。就比如衛刀和他的隊友紀濤、丘禹行幾個人肯定不會分開,他們住在東廂房;那個叫夏朵一的紅衣女人,也和另外一個寡言少語的男人戴月組隊後住去了左廂房;他們這幾個明顯都不是第一回參與遊戲的人。

而懵懵懂懂的新人們則挑著順眼的幾個夥伴互相擠擠,帶著馬桶過來的呂朔和開豪車的蕭斯宇一起住在東耳房,叫做高巧的中年婦女硬是和像是同一個宿舍的四個女生擠到了一塊,住在後罩房。

至於謝印雪住在正屋這件事,從看到小廝幫他把桌椅茶壺搬進正屋時大家就都知道了,也無人有異議。可叫大夥有些意外的是,站在謝印雪身後身穿暗青色長褂的柳不花,卻不和他住一屋——柳不花獨自住在西耳房。

如果說房間的安排出乎意料,那麼接下來謝印雪與大家一起開始在四合院裡尋找食材的行為,就讓眾人覺得詫異了。

因為這代表著謝印雪和他們一樣,都是遊戲參與者。

呂朔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有可能是想到謝印雪與他對望時的那一抹笑,他鼓起勇氣湊到謝印雪身邊,有些結巴問他:“……謝先生,你也是遊戲參與者嗎?”

謝印雪輕聲回答他道:“是的。”

這個答案呂朔早就猜到了,再說就算謝印雪不是遊戲參與者,或許也不會這麼直接說出來,呂朔好奇的是:“那你為什麼可以住正屋啊?”

青年聞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柳葉眼輕彎,眸光微漾,叫人越發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可他長得實在好看,青年越是笑,呂朔就越發不好意思直視他雙目,有些侷促地低下頭,目光落在謝印雪肩頭上的那枝梨花繡紋上。

他聽到青年如綿綿春雨的嗓音,溫柔的和他說:“正屋沒人住,那我為什麼不能住呢?”

“可正屋不該是府主人住的嗎?”呂朔抬眼,覷了一眼謝印雪後飛快說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

謝印雪又輕輕笑了一聲,張唇道:“管家剛剛說了,這裡是秦府別院,別院是指正宅以外的偏院,不是正宅。所以那位秦老爺就算回來,也不會住在這裡,這裡都是給我們這些客人住的。”

而正屋,是留給最尊貴的客人住的屋子。

謝印雪覺得在場眾人之中,沒人比他更尊貴了,他住個正屋有什麼問題嗎?不知道這別院位置是否偏僻,若是在整座秦府中位置太過偏僻,那都是折辱他謝印雪了。

呂朔不知道謝印雪選正屋住下的真實內心想法是怎樣的,他只覺得青年耐心極好,連和他解釋自己是如何推測出正屋可住的緣由都這樣溫和。

然而呂朔並不是個傻子,他雖然是第一次參與遊戲,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卻比許多新人都要小心,他能夠察覺到謝印雪溫和的態度下,又存著幾分疏冷。

就像是簇雪,看著無瑕乾淨,實際上卻能凍得人牙齒打顫——不可太過靠近。

尤其謝印雪表現的既不像是第一次參與遊戲的新人,也不像已經透過了幾次遊戲的老人,於是呂朔點到為止,沒再打擾謝印雪,轉頭去找剛和自己搭成夥伴的蕭斯宇。

見他們談話結束,落後謝印雪幾步的柳不花趕緊跟了上來,走近謝印雪後喚了他一聲:“乾爹。”

謝印雪收回凝在呂朔背影處的目光,視線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偷聽他們說話許久的衛刀一行人,緩聲和柳不花說:“呂朔這孩子還挺聰明的,或許不用靠我,他也能通關這場遊戲。”

“那您的生意豈不是……”柳不花有些替謝印雪著急,要知道謝印雪再無人能夠共享續命的話,他也難活幾天。

“急什麼?這才一個,還有這麼多人呢。”謝印雪卻很淡然,“再說方才你不也聽衛刀說了嗎?只要通關這場遊戲,再不濟我也能多一個月的壽命,所以眼下還是先看看管家所說的‘食材’,到底去哪尋吧。”

急的人還真不是謝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