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鬥一起,勢必要有所傷亡。

青年口口聲聲說自己離開是想置身事外,但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口是心非?誰又知道,他離開是不是怕自己在看到有人瀕死時,做不到冷眼旁觀,漠然置之,眼睜睜看著那人死去?

“步九照啊,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況且有區別嗎?反正兩者結局都是一樣的。”

謝印雪本來都沒再笑了,聽見步九照如此問他後,他又扯唇笑了笑,隨之抬眸望向外頭的滿城荒蕪,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哀樂:“長生終究只能為一人所得。我縱然學了陳雲多行善事,可我到底不是她。”

既不是陳雲那樣的好人,又怎麼會做全然不計回報的好事?

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如果真是個好人,就不會給女性參與者們免費贈送疫苗,而不給男性參與者們贈送;他如果真的寬容大度,不計較袁思寧拿走他的兩隻手臂,他就不會讓柳不花在發奶茶時刻意當著旁人的面對袁思寧跟潘若溪說那句話了。

自己與柳不花、步九照的離開,加上那句話,以及他留在牆上的“通關捷徑”——三者合一,既是他告訴其餘參與者的生路,也是引爆內鬥的火線。

男性參與者們會嫉妒女性參與者們多得的疫苗,女性參與者們這邊也會奇怪為什麼說好的人人免費一支,袁思寧卻能多得一支?

他們都會覺得這是不公平的。

時下戰艦之中無一人願意出去獵殺苦娑婆叉,就是參與者之間內鬥已然開始的最好證明。

像卓長東、謝阿戚、穆玉姬這些人不出去,是不想以身涉險;陳寧默不去,可能是不甘心讓其他人花些錢就輕易通關,也可能想待價而沽,希望他們自覺些抬高購買疫苗的出價,想的再陰暗些,他或許連錢都不想要了,只想讓競爭者少一些,畢竟和錢相比,終歸還是“長生不死”的誘惑力更大。

如果原因當真是後者,那陳寧默不僅僅是今天不會去獵殺苦娑婆叉,他大概明天也不會去,甚至去了,他也只會帶一肢肉回來,留下這肢肉和他們一組的誘餌製成疫苗,供他和鄭書通關就夠了。

那其他人想活下去,要麼自己出去狩獵再弄一肢肉回來,要麼就得信謝印雪留在牆上的話,靠自己身上的肉等到最後一日。

但這兩種方式,他們都不大想去做。

於是所有人都待在禪房內僵持不下,等到天色逐漸昏暗,即將入夜時才有人開口。

問話的那人是夢妮。

“陳先生,您今天休息了,那您明天還會去狩獵嗎?我可以多加些錢和您購買疫苗的。”

夢妮無疑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她也許不是最好看的那個,但她身材卻是一等一的好,說話的聲調也纏綿勾人,用甜膩的嗓音注視著你說話時,很難讓人分清她話中的“錢”,到底是真金白銀,還是金銀也難換的美人芳心。

可惜陳寧默不解風情,亦或他根本就看不上夢妮,僅專心談錢:“你能加到多少?”

夢妮見陳寧默不為所動,鄭書也毫無反應,便清楚美色對他們兩人來說不值一文,也只能老老實實拿錢,伸出三根手指漠然道:“三倍。再多我就真的付不起了。”

六百萬翻三倍,那就是一千八百萬一支疫苗。

陳寧默沒立刻答應,反而目不轉睛盯著夢妮的眼睛,瞧了半分鐘確定她沒在說謊才道:“成交。”

“我們這組的誘餌等明天過後就給你做疫苗吧。”夢妮鬆了口氣,隨後看向抱著長瓶誘餌的穆玉姬說,“好歹搭檔一場。”

穆玉姬雙目微睜,有些意外,回過神來立馬與她道謝:“多謝。”

雖然夢妮加了個“明天過後”的時間限制,想確定自己真能從陳寧默和鄭書那購買到一支疫苗才願意如此,但她願意表這個態還是很讓人高興的。

而蕭星汐一聽就坐不住了。

她先是羨慕地望著穆玉姬,繼而又渴求地看向被謝阿戚抱在懷中的人臂誘餌。

謝阿戚察覺到她的目光,反放鬆了環抱玻璃長瓶的手臂,任由蕭星汐隨意張望——這東西是小隊共有物,可不是已經制作完成的抗體疫苗,得小隊兩個人共同決定其用途。

蕭星汐如果想效仿崔浩成不顧她的想法就將人臂誘餌據為己有,製成疫苗使用,就會違犯副本規則,得不償失。她也沒夢妮那麼好心,最主要是因為自己根本拿不出一千八百萬和鄭書他們購買抗體疫苗。

所以謝阿戚對蕭星汐說:“我們明天出去,試試能不能獵殺到一隻苦娑婆叉吧。”

蕭星汐絕望道:“獵不到的,我槍法很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