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與她對望了多久,久到謝印雪都膩了,還有些睏倦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慘兮兮的低泣。

哭聲的主人吸著鼻子抽抽搭搭,哽咽啜泣好不可憐:“嘴巴好痛啊……肚子也好餓,爬樓還那麼累,嗚嗚我想回家……”

這不是劉翌的聲音嗎?

謝印雪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可劉翌住在四樓啊,為什麼他的聲音卻好像是從外面傳來的,還十分清晰洪亮,像是用了擴音器一般。

謝印雪重新打起了精神,蹙眉往窗外看去,但那教導主任還擋在他的窗前,霸佔了謝印雪大半視線,不過也足以讓他看清,他屋外除了教導主任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再說按照劉翌那膽子,他也不可能敢在天黑後出門,那這聲音是從哪來的?

謝印雪正在疑惑時,又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了,是張彩霞的:“媽的,好幾把餓,行李就算在房間裡又有什麼用?不如給我放碗白米飯。”

原來抽到學生身份卡的老參與者們的行李並沒有消失,而是直接放到了他們的房間裡,估計是想著他們身體縮水後搬不動原來的行李箱吧?

不過行李就算還在,謝印雪也覺得沒什麼大用,因為那些行李無外乎就是武器、食物,還有藥品這三種東西——吃的好歹能抵餓,藥品連餓都不能緩解,如果受傷還能起到一些幫助,但武器又有幾個能供他們縮小後的身體使用呢?

所以哪怕是知曉了行李箱的下落,新的問題又來了:這些話是所有人都能聽見,還是隻有老師們能聽見?

沒等謝印雪思索出答案,緊跟著,窗外再說話的就是裴清嶸了:“那個長頭髮的男人……好像是叫謝印雪,怎麼白天一直在看我呢?可惜他身體看上去太差了,估計不能保護好我。”

還有紀珊珊的聲音:“我竟然在這裡碰到了校草裴清嶸!我暗戀了他好久!我還住在他隔壁,天哪天哪!感覺每天要爬四樓回宿舍也沒那麼累了。”

孫靈犀:“引導npc說宿舍很安全,那晚上不會出事吧?但我也得小心,不能睡的太死。”

雲美臻:“怎麼讓我一個人住啊……我好害怕,我要開著燈睡覺。”

魏笑:“宿舍裡有沒有什麼校規不能違背?我高中時宿舍11點後必須熄燈,這裡要不要也熄燈啊?”

……

謝印雪聽著聽著,心裡忽然有了個一個猜測:這些聲音,應該全是參與者們腦海中的真實想法,雖然不知道這些念頭是何時浮現的,但大概是參與者最惦念記掛的事情。

比如劉翌,他膽子很小,又受了傷,腦子裡想的肯定都是嘴巴痛、肚子餓這些事情;而裴清嶸、魏笑還有孫靈犀這幾個老參與者,已經受過了副本的毒打,所以沒怎麼害怕,反而是在思考跟通關和活命有關的事;雲美臻一個純新人,滿腦子都是恐懼也正常。

至於也是新人的紀珊珊……到了副本里還在想著暗戀的事,謝印雪只能說一句心大。

結果下一秒,一個心比紀珊珊還大的人出現了,那是柳不花:“教導主任雖然瞧著像鬼,但身材還是挺好的,是因為穿了包臀裙嗎?有沒有包臀褲?我也想穿。”

謝印雪:“……”

謝印雪沉默著抬眸,和窗外的教導主任繼續靜靜對望,暫時假裝自己不認識柳不花。

然而就在這一片參與者們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中,有人忽然吟了一句詩:“雪映煙光薄,霜涵霽色泠。”

這是步九照的聲音,他也是最後一個“說”心裡話的學生。

謝印雪微怔,又聽聲音的主人繼續說:“霽色……謝印雪穿這個顏色還有點好看,襯得他膚色更白了。”

可之前不是還說不喜歡這個顏色嗎?怎麼現在又覺得他穿著好看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佐證了:窗外出現的這些聲音,就是學生們內心裡的真實想法,因為這種話步九照是絕不可能說出來的。

再回憶一下白日裡見到的宿舍樓造型,謝印雪終於弄明白它像什麼了——它像個倒扣的喇叭。

老師住在第一層,學生的們全部住在樓上,而他們心底的最隱蔽微小的想法,則會經由宿舍樓這個“喇叭”,傳到老師的耳中。

或者……也有可能是所有人的耳中。

但這些話到底有多少人能夠聽見,還是得等明天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