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不是什麼愚昧婦人,冷靜下來,很快有了主意,吩咐道:“你馬上派人去宮裡將此事告知老爺,再找幾個人備份厚禮送到六皇子府上去——”

話音未落,管家已連連應是,正要轉身離開,陶夫人又叫住他:“等等!”

慌亂間顯然也顧不上屋裡還有個外人,她站起了身,疾步到了他身旁,“我與你一起去。”

隨侍的丫鬟婆子見狀,立馬追了上,不消片刻,偌大個正廳又只剩了平安一人。

她意興闌珊又品了會兒茶,須臾後,那說是去請陶允之的婆子姍姍來遲,一見屋子裡沒有主子的蹤影,只得朝平安告罪道:“大師久等,老婆子去了二公子的院子,奈何院門緊閉著,怎麼敲也敲不開,想來二公子許是睡下了,不能見客,還望大師勿怪。”

青天白日的就睡下了,聽著便是隨便尋來的理由。

摸不透是陶夫人不想她見人,還是陶允之不想見她,平安笑了笑,道了句“無妨”。

說罷,放下茶杯起了身,“看來是我來得不巧,只得改日再來拜訪,不過貴府怕是有日子要忙了,下一次再來就不知是何時候了。”

婆子不明所以,卻還是笑臉相送,跟至門口,準備再送一送她,平安阻止道:“嬤嬤就別送了,還是去跟著你家夫人吧,要好生照顧著,你們夫人腹中那胎兒只怕離臨盆不遠了。”

聞這話,婆子錯愕了好半晌,大抵覺得荒唐,斂去了幾分笑容,“大師可莫要說笑,夫人腹中的小主子才不到三個月,怎能臨盆了呢?”

平安只笑,也不多去辯解,兀自邁開腿往大門走去,沒幾步,她又回頭看著還在原地站著的人,開口:“對了,我還是住在之前那家客棧,許是待不了幾日,讓你家大人莫找錯了地方。”

婆子怔愣,越發雲裡霧裡,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滿園奼紫嫣紅中。

離開陶府,平安慢慢悠悠走到客棧開了間房,臨到夜裡,四足玄烏才飛了回來,腳一沾桌面,便開始唸叨:“姑娘,那陶二公子好生厲害,我才進了他的院子,他便有所覺察,還好我反應怪,才沒叫他發現。”

平安提起茶壺倒了杯水,推到它跟前,不疾不徐道:“慢慢說。”

“還是姑娘對我好。”小傢伙似感動不已,一頭埋進杯子裡,直嘬了半杯茶水,方抬起頭接道:“我聽姑娘的吩咐,悄悄跟著那婆子到了陶二公子的院子,那婆子就敲了兩下門便走了,不過之後也沒見有人來開門,我飛了進去,裡面沒什麼人,我尋了一圈,就只有一個男人坐在裡頭撫琴,不曉得是不是姑娘要找的那個二公子。”

“別說,他彈起琴來還怪好聽的,比我之前所見那些姑娘彈得還好聽些……”

說著說著,又跑了偏去,沒來得及繼續,它突然感到一抹寒光掠過,當即住了嘴,堪堪回到正題:“我在暗處觀察了一陣,那男人瞧著很是正常,院子裡也沒聞到妖邪之氣,姑娘,你確定他真是妖物麼?”

平安很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確定。”

玄烏急了起來,尤其看到她舉起杯子時,衣袖滑落露出的駭人紅線,更是踩著爪子左右不停徘徊,“姑娘,我還是覺著此法不妥,就算找到能轉移的妖身,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倘若失敗了……不妨你便隨我去那樓裡瞧瞧?說不定就有你喜歡的呢?”

平安眯萋眼眸,冷笑道:“倘若失敗了,不是還有你麼?”

被她盯得一怵,玄烏期期艾艾道:“我,我們金烏一族也不能隨便種下情絲結,若是沒有愛侶,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