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從胸中掏出一張字紙,揉成了紙團,扔到了李杳杳的腳邊。

若是在幾年前左相府沒倒臺的時候,全安國,除了公主,沒有人敢讓李杳杳彎腰撿東西。

可是自從左相被斬首,相府被抄之後,李杳杳已經不知道被多少次這樣折辱過了

這折辱受的多了,也就逐漸麻木了。

她都曾經從地上撿別人不要的饅頭吃,撿個紙團,更加的不算什麼了。

李杳杳艱難的彎下身子,從地上撿起那紙團,把它展開。

紙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是她當時,手把手的教著這字跡的主人讀書,習字,看著他的字從歪歪扭扭如同被小雞抓過一般,到現在的字型方正、遒勁剛毅。

紙上,清楚了寫了一行小字,“凡是接觸楊將軍一案證據之人,無論其身份交情,一律格殺勿論。”

李杳杳慘笑。

看來,瞞不住了。

他們,終於,還是知道了。

斬草除根,本就是他們這幫人的一貫作風。

訊息,送不到了。

方才,她竟然還可笑的還抱有他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能讓自己活命的一線希望——

她早該知道,滴水不漏,才是他的作風。

一手養大的孩子,如今,要殺了自己。

“我——什麼證據,我不知道——”她開始裝傻

如錦看著李杳杳原本就凍得慘白的臉蛋在看到手書的一瞬間變得更加煞白,心裡很是受用,譏諷李杳杳道,“別白費力氣了。省省你的唇舌。我跟了你三天,早已知道,那些賬冊和書信在你身上了。”

如錦再次逼近李杳杳。

這次的距離,近到李杳杳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說話間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

“李杳杳啊李杳杳,如今,你不是有聖上欽賜封號的左相府的大小姐了,也不是三品大員的夫人了。”

“你只是個殺人犯,身上揹著滔天罪名,你早就沒有名聲了。”

“想想你這一路,隱姓埋名,沿街乞討,遭人白眼,沒有身份,像過街老鼠一樣,沒有身份,連份工都做不了,吃不下,睡不了。你活著,也是個痛苦啊,你說,是不是?”

是啊。

丈夫死了,父親,哥哥也死了,孃家被抄,自己汙名纏身,流離失所。

如果只是考慮自己的話,那自己這條賤命,活著,只有受罪,早就已經沒什麼留戀的了。

人生實難,死如之何?

可是——

她的生命的意義,早就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一定完成答應楊素波小將軍的事情——

只是,天要亡她啊——

李杳杳悽然一笑。

縱然是站在她對面,心心念念取她性命的如錦,心神也不由得為之一振。

這美人,就是美人。

縱然臉色灰白,衣衫襤褸,但是,秀色難掩,反而——呈現出與凡俗之美截然不同的悽苦之美。

如錦對美的欣賞之情並沒有保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