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有話只管說,不用行這樣大的禮。”

張姨娘卻不肯,堅持給梅若彤磕了三個頭後才含淚說:

“妾身知道二姑娘能得這樣好的一門親事,都是因為縣主的緣故。妾身感激不盡,思來想去,也只能是給縣主做些針線,再來給縣主磕個頭。”

梅若彤這才注意到張姨娘身旁空著的椅子上還放著一個挺大的褐色包袱。

梅若彤於是微笑著謝了張姨娘,然後才說:

“姨娘不用謝我,表妹能有這份姻緣,也是因為她自己善良的緣故。當年她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公主,所以才會遇到紀侯爺,也才會讓皇后娘娘感念在心同意了這門婚事。”

張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才說:

“縣主太客氣了,若不是您肯帶著二姑娘出去走動,她哪裡有機會認識公主殿下呢?

二姑娘能有今日,妾身就是即刻就死也瞑目了。以後但凡縣主有要妾身做的,無論什麼事,妾身都絕不推辭。”

梅若彤又和張姨娘說了幾句話,就讓碧溪和小小把張姨娘帶來的包袱開啟看看。

可等包袱一開啟,梅若彤主僕卻都驚呆了。

梅蘭竹菊的四季帳子,難得的是連夏季的紗帳上也繡著極為繁複精緻的蘭花。

這樣精緻到極點的繡工,這樣輕薄柔軟的料子,就是繡一套衣裙恐怕也得幾個月,更何況是四幅帳子?

張姨娘這樣的身體,怕是至少也得做上兩三年才能完成。

梅若彤放下了手裡的茶盞,遲疑地看著張姨娘說:

“姨娘身體不好,何必做這樣辛苦的活兒?這讓我實在心裡難安。”

張姨娘這才露出了一點兒笑意,輕聲說:

“縣主不必客氣,這些東西我是從縣主來京城後就開始做的,拖了這幾年,所以並不累。”

梅若彤心裡酸楚,看著張姨娘依然蒼白的面色,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其實並沒有幫張姨娘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卻沒想到竟然讓張姨娘感念了這麼久,竟然連她不在京城的這兩年,張姨娘也是時時記掛著她的。

張姨娘慢慢地喝了幾口茶,試探地看了看碧溪和小小,然後才低聲對梅若彤說:

“其實妾身今天來找縣主,還有一件事情想說,就是沒有證據,怕貿然說了會惹縣主生氣。”

梅若彤就很客氣地對張姨娘說:

“姨娘有什麼話就只管說,碧溪和小小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不必擔心。”

張姨娘這才點了點頭,輕聲說:

“大姑娘出嫁的時候從府裡帶走了不少的下人,其中有個叫小桃的丫頭是一直跟在桑嬤嬤身邊伺候的。

今早雲煙出去替妾身買東西,卻意外地在街口那邊碰到了小桃。小桃沒有看到雲煙,雲煙也沒當回事,可雲煙回府後就聽角門的婆子說二表姑娘身邊的鈴兒姑娘剛才被人叫出去了。”

張姨娘說到這裡就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梅若彤卻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以張姨娘內斂的性子,她絕不會沒有證據就跑來和她說這些的,十有八九是雲煙已經看到那個小桃在和鈴兒來往了,只不過是為了梅若晴或者說她這個做姐姐的臉面才說得這樣含蓄。

大老爺因為林庭瑤想給梅若晴說親到何家的事情打了林庭瑤,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張姨娘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想不到這麼多天過去了,她和哥哥盡心在為梅若晴謀劃,梅若晴卻和林庭瑤在暗中來往,這可真的是極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