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聲不吭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又折返回來,扛起依然昏迷著的錦紅離開了,臨走還不忘把林辰晧遺留在屋子裡的鞋也給提走了。

月光透過已經有些破敗的窗戶照了進來,梅若彤淡淡地笑了笑,輕聲問二太太:

“舅母,你這會兒是不是很怕我?覺得我也太狠心了些?”

二太太心裡對梅若彤的反感已經壓過了原來的恐懼,她冷漠地搖了搖頭,背過身不再看梅若彤。

梅若彤並不在意,語氣涼薄地說:

“表哥從書院回來的那天,我去外院看望他和我哥哥,就在他們所住的院子外面碰到了錦紅,她一看見我和青竹就躲起來了。我那天沒有理會她,是想給她留一點體面。

我這次去農莊的前一天,去外院找我大哥道別,就又在那裡碰到了錦紅,我讓青竹把她帶到跟前,很清楚地警告了她,可她不承認,還十分強硬地把舅母搬出來給我難堪。

今天,她還是不顧我的警告算計了表哥,我想問一下舅母,像這種膽大包天而又野心勃勃的丫頭,把她打殘賣了,或者遠遠地送到莊子上去,你覺得她不會找機會把事情抖出來嗎?

還有,我要提醒舅母一下,您也許沒有注意到,錦紅身上的那件外衣,無論顏色還是款式,都和我曾經穿過的一件衣服一模一樣。”

二太太愣住,但細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樣,錦紅身上的這件碧色長裙,可不就是前些時候梅若彤陪著老太太去陽泉書院看望林辰晧時穿過的那件衣服嗎?

梅若彤已經不想理會二太太,轉身就往外面走去。她已經盡力了,也把話說得夠透徹了,別人愛信不信,她還真不怕二太太敢為這件事跟她過不去。

就算是不服,二太太大概也只敢在心裡怨恨。和大太太比,真正精明的二太太是最知道孰輕孰重的。

月色冰涼,大路上已經有挑著燈籠的僕婦們在走動。

梅若彤繞開大路,一個人緩緩地往福壽堂走去。

都已經走到福壽堂後的那條小徑上了,梅若彤才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無聲地笑了笑,轉身看著正快步追過來的二太太。

二太太寧西柔覺得,這一刻也算是她人生中值得銘記的時候了,她是一直都在討好老太太和梅若彤,可只有今天是在理虧的時候來和梅若彤套近乎。

這種心情真的是太難受了。

二太太輕握了梅若彤的手,低聲說:

“彤兒,對不起,我知道你這樣做是對的,我只是一時心疼那個賤婢,所以才失態了,你別怨舅母,好嗎?”

梅若彤笑了笑,點頭說:

“我能理解舅母的心情,下人們有什麼樣的心思,也不都是你能提前看出來的,所以這件事情本也就不是你的錯。

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經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了,我也會替你在外祖母面前辯解,你不用擔心。”

看二太太又開始拿帕子擦眼淚,梅若彤笑了一下接著說:

“舅母不必為今天這點小事過於擔憂,你應該清楚,至少在表哥娶親之前,這內宅裡的事情,祖母是都要依靠你的。你若是為了這點兒事情就表現的驚慌失措或者患得患失,也許就會令祖母失望的。”

二太太心裡震了一下,忙用帕子把臉擦乾淨,低聲向梅若彤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