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行人離開後,柳老太太就讓人把滿院子值錢的物件收進了庫房,鑰匙被她掛在自己的腰帶上。

柳老太太被梅若晴叫死叫活的聲音哭得心煩,用柺杖戳著地板大聲罵道:

“鈴兒,你去告訴你主子,要是再不讓人清淨,明天的郎中也休想讓我替她請。”

西廂那邊瞬間安靜了下來,柳老太太冷笑:

“沒出息的娘,才會教出個炮仗性子的閨女,以後有她吃的虧。”

梅遠志這會兒顧不得梅若晴,再次請求柳老太太拿點銀子讓他去衙門打點。

柳老太太無動於衷,淡淡地說:

“我們孤兒寡母的,當年受的什麼苦你最清楚。如今的你不再是林家的高婿,咱們家的大姑娘也未曾把咱們娘兩看在眼裡。你若一意孤行,拿了銀子出門後就別再回來。”

說完,柳老太太從袖子裡抽出二太太白天給她的那兩千兩銀票放在了桌上。

梅遠志眉頭緊皺,可終於還是放心不下李姨娘,咬牙拿起銀票離開了。

柳老太太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聲就起身去休息,她自己的兒子她最瞭解,不怕他不哭著回來求自己。

熱湯沐浴,高床錦枕,睡前一碗金絲燕窩粥,這是柳老太太數年來養成的習慣。

柳老太太享用林雲涵的好處最多最久,卻又最恨這個兒媳婦,在林雲涵面前,柳老太太從來沒有自在過,只要林雲涵出現,柳老太太就覺得身上的綾羅綢緞扎得她渾身不舒服,不論林雲涵對她這個做婆婆的多麼恭敬。

所以,她任由兒子和侄女作踐那個柔弱善良的女子,直到林雲涵去世,柳老太太才覺得自己的腰板終於直起來了。

只不過一晃眼數年過去,當李玉珊開始或明或暗地告訴柳老太太家裡的拮据時,柳老太太就知道自己該重新籌謀以後的生活了,正在這個時候,梅若彤被封為縣主並且住在林家的訊息傳到了江陵。

洛邑的春天很短,轉眼天就熱了起來。梅若彤每天在碧桐院裡歇著,除了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不得不應付林庭瑤幾句,她幾乎足不出戶。

林庭芳倒是常常跑來碧桐院找梅若彤說話,有時候帶著張姨娘做的點心,有時候帶著張姨娘給梅若彤做的一雙繡鞋或者兩塊帕子。

青竹從外面回來,看了一眼梅若彤身旁的林庭芳,就笑了笑站到了梅若彤身後。

林庭芳立刻起身,對梅若彤說:

“表姐,我忽然有些困了,先回去歇會兒,明天再來找你說話。”

不等梅若彤說話,林庭芳就腳步輕快地跑了出去。

青竹失笑,對梅若彤說:

“姑娘,二姑娘這些日子活泛了不少,常常見她笑呢。”

梅若彤也笑著點頭說:

“她確實好了不少,就是這總看人臉色的習慣還沒改,太過懂事了些。”

青竹連著喝了兩杯茶,才緩口氣對梅若彤說了外面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牢裡的李玉珊已經過了兩次堂,仍然死咬著不肯承認動過原配的嫁妝。梅遠志上下打點了不少銀子,可都打了水漂,連牢門都沒能接近半步。

今天上午,梅遠志回了楓楊街,卻被柳家老太太拒之門外,這會兒他正在外面找合適租賃的房子,大約是想等李玉珊出獄後當做落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