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閣每天都有小沙彌打掃看守,見李彥白帶著人過來,早得了吩咐的兩個小沙彌合掌行禮後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李彥白讓秋影帶人去外面候著梅若彤,從梅若彤的院子到月如閣,一路上都要有人守著,決不能出意外。

秋影應聲離開,李彥白彎腰將幾個炭盆裡的火都挑得更旺了些,然後才坐下端起了茶杯。

那丫頭最是難伺候,肯定不會聽話的馬上就過來,不知道要等多久,還是讓屋子裡暖和些的好。

梅若彤住的屋子和老太太的屋子之間隔著寬敞的正廳,所以青竹扶著她從後窗翻出去時,並沒有驚動焦嬤嬤等人。

院外的梅林在月光下樹影斑駁,等在外面的廖勇引著梅若彤離開,青竹回頭冷笑,腳步飛快地轉過了院牆的拐角。

潤琴披著一件深色帶風帽的披風,正準備轉過拐角繼續跟蹤,就被返身而回的青竹掐住脖子抵在了牆壁上。

潤琴嚇得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青竹一掌砍在了脖頸上。

潤琴暈死過去,青竹鬆開手任由她軟軟地倒在牆角處。

月如閣的門無聲無息地開啟,梅若彤面色冰冷地走了進去。

已經是快四更的時間了,李彥白依然毫無睡意。看到梅若彤進屋,李彥白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意,他起身請梅若彤坐下,又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梅若彤面前。

梅若彤並不看李彥白,只漠然地盯著眼前的茶盞,淡淡地問:

“公子費盡心思等到現在,是二殿下又缺銀子了嗎?”

李彥白並不在意梅若彤的譏諷,含笑回答:

“殿下的銀子永遠都不夠用,在下也並非為了此事才尋姑娘。”

李彥白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甜橘,一瓣瓣的剝乾淨了放在梅若彤面前的白瓷小碟裡。

“是我的屬下在梅林中游玩,無意間碰到了姑娘和韓世子。我怕姑娘會有麻煩,所以請姑娘來說說話。”

梅若彤抿唇看了一眼李彥白,輕哼一聲又把眼神挪開了。

明明就是想借機牟利,還要說得這樣冠冕堂皇,果然就是奸商本性。

在韓清揚面前,梅若彤表現的相當強硬,可她並非一點都不擔心。有侯夫人邱氏和靖勇候的惡行在前,她還是不敢對韓清揚的道德水準抱太高的期望。

自己只是個半路出家的縣主,又頂著極臭的名聲。韓清揚出身世家,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且還剛剛立了大功。如果他真的退掉了和邱家的婚事轉頭來求娶她,皇帝未必就不會答應。

梅若彤在扇韓清揚那一耳光之前就已經明白這一點了,只不過態度必須有,她梅若彤再不堪,也不願意被靖勇侯府當猴子耍。

越想就越氣惱,梅若彤不由自主地就蹙起了眉頭。

李彥白含笑看著梅若彤輕聲說:

“我正好有適合探聽侯府和邱家訊息的人手,不知道姑娘可否需要?”

梅若彤揚眉看著李彥白:

“若我說需要,公子想開什麼價?”

李彥白失笑,搖了搖頭說:

“這只是一點小事,不用姑娘付銀子。”

“李公子是生意人,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所以公子不必客氣。”

梅若彤並不領情,李少卿明擺著就是有備而來,豈會空手而歸?她有求於人,若不拿出誠意,李少卿這個奸商又怎麼可能會盡心盡力地替她做事。

李彥白笑了起來,右手握拳抵了抵下巴,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梅若彤說:

“聽說姑娘把一個粉色琉璃的鐲子送給了秦國公主,這種粉色琉璃極為罕見,不知道姑娘……”

李彥白尼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含笑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梅若彤鬱悶得差點沒繃住臉色,奸商就是奸商,永遠都是貪得無厭。

廖勇早就打聽過,本朝也有生產琉璃的地方,但質地極為粗糙,最多隻能用作富貴人家的明瓦,略微透明些的琉璃價格就極高。

林庭瑤給梅若彤的那串琉璃鐲子,絕對是海外的舶來品,並非是有銀子就可以買到的。

眼前的這個叫李少卿的傢伙,長著一副神仙姿容,人也儒雅有禮,可一雙眼睛卻是不放過任何發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