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曾是她和那人生活了二十年的清修之地。

“你,後悔了嗎?”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聲長長的嘆息,讓蘇遲遲停住腳步。

她佇立在原地,面色不悲不喜。

“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她反問。

手刃殺父殺母的仇敵,只會感到快意才是。

談何後悔?

從十年前那人放她下山遊歷,機緣巧合之下,她得到那枚留影石開始,命運的齒輪就已經緩緩轉動。

所謂的師徒,所謂的養育之恩,只不過是一介幌子罷了。

那聲音沉默少許,再度響起。

“留影石的確不能作假,但倘若一句話你只聽一半,得到的答案也有可能截然相反,不是嗎?”

聞言,蘇遲遲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她細又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泛出危險的光芒。

“你什麼意思?”

腦海中的聲音,是從弒師的一個月前忽然出現的。

起初,蘇遲遲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心魔,可隨著她一劍落下,踏入渡劫,聲音卻依然存在。

它無影無形,哪怕是以蘇遲遲如今的境界,依舊瞧不出它的跟腳。

它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就讓我帶你再來一次,以伱師傅的視角,走完全程。”

蘇遲遲神色有些迷茫,但沒有急著拒絕。

“師傅的……視角?”

她倒要看看,對方想耍什麼花招。

……

……

在神州南部,有一條蜿蜒曲折,恢宏大氣的河流。

它貫穿南北,給流經的區域帶來了諸多富饒資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蘇家村就坐落於這條河流的上游。

夕陽西斜,本該熱熱鬧鬧的村口此時卻異常安靜,沒有任何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

這很不正常。

縷縷濃稠暗紅的血跡,正順著村口緩緩往外流淌。

血,到處都是血,給整個蘇家村都蒙上了一層妖異的濾鏡。

村子裡的泥巴路邊,躺著一個個沒了生息的村民,有負責在外打獵的中年漢子,也有在家洗衣做飯的婦人,還有個頭不足一米的孩童。

有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宛若人間煉獄。

米缸裡,忽的探出一顆小腦袋。

是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女孩。

她白膩的小臉蛋有些嬰兒肥,此刻正呆呆看著米缸外。

小女孩顯然是被眼前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嚇到了,她微微張著嘴巴,眼睛也瞪的渾圓。